谢萦姝抬眼朝上看,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没有半点儿人声,也就不费力气喊救命了,想着等天亮后看看自己在山崖的哪个位置再做打算。
心头平静了些,身上不适的感觉立马就来了,且不说四肢、背和心口痛成一片,被雨水打湿了的衣服也湿哒哒地黏在了身上,被带着零星碎雨的冷冽山风一吹,冻得她直抖。
这样的处境,该说是万幸呢?还是不幸啊?
她绝望无比,即使明天有人现自己,也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
谢萦姝挂在黑漆漆的山崖之下,心头一片绝望,她在逐渐侵袭身体的寒意和疼痛中渐渐地又失去了意识,慢慢地出现了幻觉:
她坐在温暖的熏笼边,正在和嫂子谈笑!
她站在太湖石上,看着一池的春光灿烂地笑着,活着真好!
她在明亮的书房中,为练字的父亲研墨,父亲笑吟吟地唤着她:“谢萦姝!谢萦姝!”
不对!
爹爹不会叫她谢萦姝的,她的意识一下子又被这呼喊声拉了回来,艰难地抬起了头,突然看见头顶上出现了一点光亮—
只是一点,却是她此生看过的最温暖的光!
她张了张嘴唇,用力地憋着刺骨的疼痛,尽最大努力出了声音:“萧慕晟!我在这里!”
只叫了一声,她又无力地低下头,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我知道你会来!”
她不能死,他不会让她死!
她痛苦地扯出个嘲弄的笑容,偏偏来救她的,是最不可能救她的人!也是她最讨厌的人!
萧慕晟也有这样的感觉,偏偏他要救的,是他最恨的人。
在寻到了马车的痕迹后,他就遣回了所有侍卫。
虽然这是一次讨好谢远臻的机会,但他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去救她。
他把火把往旁边的树上一插,蹲了下来,望着底下不远处的谢萦姝,先是眯起了凤眼,满意且快乐地一笑,然后幸灾乐祸地道:“谢大小姐为何半夜来这里挂腊肠?这嗜好,甚是奇特!”
谢萦姝缓慢地抬头,倔强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提起精神骂了一句:“小人!”
她觉得自己可能错了,他不是来救她的,是来看笑话的。
萧慕晟不生气,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悠闲地点了点头,放松且愉悦:“有骨气!都一脚踏进鬼门关了,还在逞口舌之利!好吧,你说爷是小人,爷就小人一次,你且挂着吧!爷回去睡觉了。”
他说完站起来转身要走,本来以为谢萦姝会叫住他的,但崖下静悄悄地没有声响,眼皮一翻,又自个儿收回了脚,蹲下问道:“你不打算求我救你?”
“爱救不救--”谢萦姝又奋力抬头送了他一个白眼:“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大不了一死,她横竖不能让他践踏自己的自尊,反正她还有个陪葬的,死了正好带走他--
“你这女人,这里又没有人,你倔给谁看?”萧慕晟不满了起来,他大半夜地不睡觉来这里找她,看笑话是一回事儿,但也是真心来救她狗命的:“求我你会少块肉吗?”。
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做给谁看,他活了两世,她是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二。
谢萦姝觉得疲惫侵袭上来了,精神也渐渐地倦怠,但还是打起精神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
“那你死吧!”萧慕晟觉得自己是真的被她惹怒了,真没见过这么死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