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比红印更惹眼,犹如白玉破损的瑕疵,突兀,难看,伶仃地出现于那块本应完美的肌肤,却不令人生厌。
昨夜……没上药吗?
“宝宝,醒一醒。”闻濯瞳色晦暗,语气辩不出喜怒,“家里常备药用完了?”
游司梵没醒,还在坚持不懈地掐自己,肚脐周围已经红得不能看了。
闻濯神情未变,再次唤道:“宝宝。”
游司梵兴许听见些许含糊的呼唤,却不乐意地停下动作,像一只红通通的小虾米,又把自己蜷起来。
他怀中是淡素色系的夏被,而他的肤色非但没有逊色,反倒衬得更白。
大半躯体藏在被子的保护里,游司梵的肩头和臂膀却直愣愣地袒露,在夏日清晨闷热的空气里,现出纤长而明显的经络痕迹。
他在用力怀抱夏被,半埋进被子的脸颊气鼓鼓的。
好像生怕闻濯把他的宝贝突然抢走,又好像在隐忍什么呼之欲出的冲动。
但游司梵不知道自己才是猎人意动的对象,和那方夏被毫无关系。
腰上的红印,膝盖的淤青,游司梵如同被囚禁于视频里的小兽,虚弱,可怜,备受凌虐,却仍然信任那个最初诱他入局的猎人。
甚至还在对方的注视下深眠。
闻濯喉间唤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还能怎么办呢?
他收回僵持已久的指尖,没有再尝试挂断视频,镇定地凝望游司梵潮红的颧骨。
不久前,随着少年的臂膀动作,镜头范围再次改变。
画面颠簸几下,绚烂的色彩幻梦般闪耀,苍白的表肤,嫣红的唇,那些无规律的红印,略显稚气的猫咪床单与枕套。
像一瓶小时候常喝的玻璃汽水,哔啵一下轻响,铁质瓶盖应声而落,瓶壁冷凝水珠的攀爬崎岖又朦胧。
与如今的游司梵一模一样。
潮湿的汗渍,被黏作一缕缕的鬓发,灼热难耐的气息,闻濯隔着无数0与1组成的比特流,好似也触碰到少年湿漉漉的魂灵。
游司梵的手机无意往上移动十几厘米,成功从肚腹推至锁骨。
虽然自下而上的视角让他的身躯无处遁形,镜头移动更是全数转播那些隐秘的细节,但至少闻濯重新拥有不冒犯,或者说,不那么冒犯的视觉落点。
先这样吧。闻濯想。
游司梵颧骨也有乱七八糟的痕迹,不过与他自己掐的不同,脸上那些明显是被褥的压印。
像猫咪乱糟糟翘起的胡子。
一只q版黑猫在闻濯脑海蹦出来,深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娇娇地“喵呜”一声。
闻濯唇角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右手抚向空置已久的鼠标,愉悦地点开论文修改稿,黑灰色的铅字霎时充满大屏。
不挂视频也行,把手机像之前一样放在一边当白噪音,我继续工作,不看就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