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看了他一眼,“是也先生不愿意和我合作吧?”
也明挑起眉。
凛冬又道:“我虽然初来乍到,但也知道哪座酒店住得舒服,可惜也先生不认为我是值得合作的伙伴。”
也明叹气,“李先生误会了。”
凛冬并不打算解释,他住进也家酒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家是月文城风头最近的地头蛇,刘当眼红得滴血。他大张旗鼓住在也家的酒店,行事夸张,才能最快引来刘当注意。而也家狡猾,深思熟虑后不可能和他这样要求主导权的投资商合作。从一开始,他真正瞄准的就是刘当。有也家这个障眼法,刘当对他必然有求必应。拿下他,刘当在刘家简直要横着走。
凛冬从也家酒店撤走的这天,刘当派车又派人,直接让吟姐坐在后座上。她化了很浓的妆,衣着暴露,刘当似乎觉得,李大东一定喜欢。
看见座位上瑟瑟发抖的吟姐,凛冬皱了皱眉。吟姐胆怯地行礼:“李先生,好。”
车里坐着刘当的司机,凛冬不得不将吟姐搂在怀中。
抵达酒店,凛冬在吟姐的陪同下在花园散步,他轻声道:“你认识阿功吗?”
听到这个名字,吟姐在短暂的失神后,双眼睁大,张开嘴,“阿,阿功——”
无需更多言语,凛冬明白,眼前的吟姐的确就是失踪的阿谨。
拿下李大东这条肥鱼,刘当志得意满,赶紧张罗起家电展销会,要把也家的风头都抢过来。李大东之前在也家的酒店展示过电器,场子还搞得有点大,他不愿落下风,和自家长辈一合计,打算将刘家的大宅子拿出来,搞个临时商场。
凛冬听刘当眉飞色舞地说完,客气道:“那就要辛苦刘先生了。”
“辛苦什么!你放心,李先生,你跟我合作,我保证让你赚得盆满钵满!”刘当保证完,看见一旁的阿羊,语气很不客气,“阿羊,你那砂石厂就别搞了吧,能赚几个钱,你跟李先生的货熟,来帮我策划策划!”
“这……”阿羊故意面露难色。
“阿羊,你就听刘先生的吧,买卖做好了,几个砂石厂赶得上?”凛冬接过吟姐送到面前的水果,当着刘当的面,将吟姐搂住。
刘当一看,哈哈大笑,“吟姐,你可要把李先生照顾好啊。出了差错,有你好看!”
吟姐恐惧得颤抖,凛冬脸一沉,“刘先生,别这么对她说话。”
刘当心中更喜,“我的错,我的错,各国风俗不同,你们外国尊重女人,我们这儿吧……吟姐幸运,跟着李先生你,以后就照你们的风俗来!”
阿羊似乎考虑好了,暗中和凛冬交换一个眼神,颇为不舍地说:“行,刘老板,我就跟着你干,今天就回去把砂石厂关了!”
刘当哼哼两声,“这才有志气嘛!”
为了展销会,刘当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阿羊在他身边见机行事,时不时跟凛冬传递消息——刘当请了月文城和周边乡镇的所有地主、投资商,连也家也被邀请,根本无暇管吟姐。展销会前一晚,刘家有一场隆重的晚宴,这可能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凛冬敲了敲吟姐的房门,吟姐很快打开门,眼神比刚见面时清澈了一些,“李先生。”
“我可以进去吗?”凛冬问。
吟姐点点头,将凛冬让进去。相处几日,她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害怕了,凛冬尝试提到纱雨镇、阿功,她总是流泪,却不肯道出原委。凛冬没有追问,她的状态不适合受刺激。但逃离的最佳时机迫在眉睫,继续待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凛冬不得不冒险。
“我想叫你另一个名字。”凛冬看着吟姐的眼睛,她的眼中总是满含无尽的苦楚,说不出来,不曾消退。
她颤了颤,低下头。
“阿谨。”
她的呼吸猛地一顿,再抬头时,眼泪在眼眶里盘旋。
“听着阿谨,我知道你能听懂,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凛冬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见到你的弟弟阿功?”
阿谨捂住脸,无声哭泣,片刻,她用力擦掉眼泪,“阿功,阿功还好吗?”
这是个凛冬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不想欺骗阿谨,但如果实话实说,阿谨可能会丧失回家的动力。
“他在等你。”凛冬说:“他很自责,因为他知道,你是因为出去给他找医生,才被坏人拐走。伤好之后,他在纱雨镇的集市打工,做了很多份工作,就是为了攒钱,去找你。”
阿谨不停念叨着“阿功”,自言自语:“是姐姐不好,姐姐这就回去看你。”
带阿谨离开之前,凛冬需要掌握尽可能多的情况,等她平复之后,问:“纱雨镇和月文城离得这么远,你是怎么……”
阿谨按住自己的头,轻轻说:“李先生,我这里受过伤,很多事情记不清,脑子也不够用。”
凛冬安慰她,“没事,告诉我你记得的,越详细越好。”
阿谨点点头。她的记忆呈片段,阿功受伤是其中最鲜明的一段,她去找医生的途中,遇到流窜的雇佣兵、流氓,她都想办法躲过了。镇里很混乱,大晚上她根本找不到医生,后来撞见个男人,对方见她急得发疯,听她说了阿功的情况,说自己认识医生。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就跟随男人而去。她根本无暇想到,男人是人贩子,她被推上车,送到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被关在地下室,周围是同样被拐来的女人、小孩。她求人贩子放她回去,她的弟弟就要死了,可无论她如何声泪俱下,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一同被关的人陆续被卖出去,第一批出去的都是比较配合的人。国的战乱环境,被卖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大家都接受了。她原本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想到病危的阿功,她不能离开纱雨镇,她必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