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凛冬不大相信。
“怎么就不能是我做的。”韩渠将帽子勾在手指上转两圈,“不信啊?”
“你还会这个?”凛冬说完觉得有些失礼,索性换个问题,“送给哪个小朋友?”
韩渠却没管后面的问题,“我学过,不难。”
凛冬还在琢磨哪个小朋友将拥有这顶……嗯,审美堪忧的帽子,也许是治安局某位警官的孩子。这是韩渠的私事了,他忍住好奇,再次找话,“那你还进去吗?有别的表演。”
“不去了。”韩渠问:“你怎么回去?”
“我骑摩托,你呢?”
韩渠笑道:“坐治安局的车来,现在车走了。”
凛冬想了想,“我带你?”
“好啊。”
摩托停在不远处,凛冬看到它时心跳快了一拍,前天晚上是韩渠骑摩托送他回店里,他抱着韩渠的腰,靠在韩渠背上,现在他们又要一同乘坐这辆摩托了。
“我今天喝了酒。”韩渠先说,“当不了司机。”
“我来我来。”凛冬将头盔递给韩渠,这车他自己骑,只有一个头盔。韩渠接过之后立即扣在他头上,他愣了下,要摘。
“司机要遵守交通规则,乘客已经坐好了。”韩渠坐在后座上,但他两条长腿打直岔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和“坐好”分明有不小的差距。
凛冬心说,上次司机怎么不遵守交通规则?但韩渠这坐姿让他隐约有一些期待。“那你抓紧。”没说抓紧哪里,凛冬发动摩托时,车身一斜,感到腰被人轻轻握住了。
凛冬从来没有如此“正襟危坐”地骑过摩托,后背直得像是顶着一把剑,肩膀硬得像石头。然而汇入车流后,腰上的感觉消失了,他瞥一眼后视镜,韩渠什么也没抓,又恢复了双手抱胸的姿态。
“你,小心摔。”凛冬提醒之后觉得自己多虑了,反而像不怀好意的邀请,韩渠那是什么核心力量,坐个摩托而已,用得着抓牢扶好?
“放心。”韩渠左手向后抓住了支架。
凛冬逐渐放松,看见沿途陆续有警车驶过,大约是韩渠说的行动。凛冬想找些话来说,“韩队,你吃饭了吗?”
韩渠说:“还没,饿了?”
挨着夜市街的这条路比较热闹,凛冬一整天食欲不佳,晚饭更是没吃,确实腹中空空。“我们……”
“那是什么?”韩渠看向右边一列摊子,“那是不是冰淇淋?”
凛冬经常在纱雨镇的路边摊吃夜宵,糖水摊很多,还有推着冰柜卖冰淇淋的,和小时候夏天走街串巷的冰棒小贩差不多。凛冬放慢车速,思索要不要停车买两个。
”我记得你说过,要请我吃冰淇淋。“韩渠的声音随着风灌到凛冬耳边。凛冬刹车,右脚支在地上,那一年和韩渠坐在阶梯上吃冰淇淋的画面从眼前滚滚而过。
他还没有大红大紫,憋着一口劲想要演好羽风,韩渠抽空纠正他的姿势、神情。进组之前,他请韩渠吃冰淇淋以示感激,韩渠被那丁点儿的冰淇淋无语到了。他大倒苦水,就这丁点儿冰淇淋,他就要上健身房消耗好久。
说好了拍完剧再请韩渠大吃一顿,哪里知道重逢是在生死关头,他饰演了韩渠一般的英雄,就被卷入英雄的命运中。
“我想吃那个。”凛冬听见韩渠指着摊子上竖立的招牌对他说。
老板不会汉语,比划着介绍最大的冰碗,整个冰淇淋比老板的头还大,两人估计都吃不完,顶上还有一个巧克力做的小皇冠。旁边一群小孩买的都是最便宜的小雪糕,老板很急着宰大客户。
凛冬正在掏钱,韩渠问:“你现在能吃多少?”
凛冬顿了片刻,伸出两根手指,“一整碗我都吃得下。老板,要两碗。”
韩渠却拦住他,“老板,只要一碗。”
凛冬诧异地看着韩渠,韩渠自然地解释:“但我现在吃不了一整碗。”
凛冬心头一紧,重逢后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脱口而出,“你的伤……”
“已经好了。”韩渠很快打断他,“彻底好了。”
“啊,那就好。”凛冬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大鱼客人,老板喜滋滋地做冰淇淋去了,乱跑的小孩撞到了微微出神的凛冬,韩渠换了个位置,将他护在里侧。
“你担心我的伤?”明明是个问题,但韩渠的语气却不像是提问。
凛冬讶异于他的突然和直白,顿了顿,“这个,你当时回来时伤得那么重,谁看到也会担心的吧。何况……”凛冬抿着嘴唇,“何况我也算是半个经历者。”
须臾,韩渠说:“抱歉,将你牵扯进来。”
凛冬用力摇头,“不是,韩队,最不该说抱歉的人就是你。而且那时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
韩渠转过头来,夜色的烘托下,他的眼神格外宁静,“执行任务时,我做任何决定,都没有心理负担,我很清楚那是我和我的队友肩负的使命。但将你牵扯进来的那一次不一样。”
凛冬手指渐渐收起来,指甲刺着掌心的皮肤,“因为我不是你的队友,是吗?”
“我打搅了你的生活。”韩渠道:“往大了说,是打搅了你的人生。”
“可是我的人生……”本来微不足道。
凛冬垂眸,没有往下说。他的人生并没有因为成为明星而光彩夺目,相反,退圈之前他始终觉得明星悬浮的生活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的高光时刻是扮演了羽风这个警察,但那也只是扮演,而非真实经历,如今让他反复回味的,是阴差阳错卷入韩渠的卧底任务,虽然他被犯罪分子胁迫时表现得犹如小丑,可那是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