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溯雪抬眼看着她,却看到她的眼皮通红,眼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泪珠。
不知道是被经脉爆裂疼哭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看着她,很想?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承认对她有?些好感,但这仅仅只是好感,他不认为?自己?会因为?这点好感付出自己?所有?,可偏偏,独属于他的巫蛇印在她身上,偏偏,她遇到危险时,他留在她身体里的星辰之力?替她挡厄。
当恢复了?一点力?气后,陈溯雪再次将脖子掰正,坐起来缓了?几?口气。
这次他的目光一直在面前的滕香身上,显然比起之前,多了?几?分防备。
毕竟这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谈谈?”
“你想?谈什么?”滕香冷冷说道。
如果在离恨墟是她和陈溯雪的初遇的话,那么就算回溯时光之前她与他有?仇的话,这个时间线的陈溯雪是不知道的。
她和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谈什么?
“谈谈到底是哪个我在你身上烙下了?巫蛇印,谈谈你是我妻子这件事,谈谈你到底来自哪里,谈谈你和我到底有?什么非杀我不可的仇。”
陈溯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身体还没有?从“死亡”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他的舌尖抵了?抵牙齿,才将妻子两个字直白地说给她听。
滕香胸口起伏:“谁是你妻子?”
陈溯雪顿了?顿,笑了?,目光瞥过她脖颈,一字一顿:“你身上的那条金色巫蛇只有?我能给你烙印,我族只会将此印烙在宣誓过将会守护一生的妻子身上。”
滕香冷笑:“绝不可能。”
陈溯雪唇角笑着,他慢吞吞道:“你不想?承认也没用,我只说我自己?,我只会把此印给我的妻子。”
“立即解除。”滕香似乎很难忍受。
解除的办法是有?,虽然有?些麻烦,但可以解除。
可陈溯雪看着滕香恨不得立刻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他就不想?这么随了?她的意。
“那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吗?”
滕香全然不配合:“你在要挟我?”
陈溯雪笑:“……不是,我在恳求你。”
吃软不吃硬,哪个敢要挟你?
滕香不说话,只目光冷淡地看着陈溯雪。
陈溯雪能感觉到和滕香在一起时心底生出的奇异的欢愉,他不想?成为?她的仇敌,半点儿?也成为?不了?。
虽然她这人脾气又臭又硬,可他不觉得她讨厌。
所以他开口时,语气很轻,也尽量平淡,仿佛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如你所见,我是巫族。”
滕香:“整个不烦村?”
“都是巫族。”
滕香先想?起的,却是小千殊。
如果是这样,那么三百年?后她遇到的千夫人,就是长大后的小千殊。
那位千夫人也对她说过,她是巫族,却不是北巫族。
但,滕香拧眉,“不烦村中?没有?巫族身上的气息。”
陈溯雪提起北荒清州,面色总是很冷淡,“不烦村中?巫族与北荒清州巫族不和,千年?之前分裂成两支,不烦村隐居于离恨墟,族人受先祖教诲,平日不得暴露巫族身份,体内血脉被封,不到某些时刻不得暴露。”
说到这,他顿了?顿,扫了?一眼滕香没什么情绪的脸,“族中?孩子长到十六岁,长辈才会将巫族的事告知给他们,所以,小殊确实只以为?不烦村中?都是普通人。”
滕香看向陈溯雪的左耳垂,那里常年?戴着的黑玉珏已经摘了?下来。
陈溯雪似乎知道她在看什么,取出那只黑玉珏又戴了?上去。
瞬间,他身上那种令滕香气息翻涌的巫族的气息消失殆尽,他重新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可一旦知道陈溯雪的身份,哪怕他身上没有?巫族令她厌恶的气息,滕香也无法只把他当做一个同行的普通人了?。
“所以愚弄我你是不是很高?兴?看着我和月如酒说陈溯雪是我仇敌时,你在一旁是不是偷笑我是个傻瓜,连你就在旁边都没有?发现?”
滕香竭力?平稳着情绪,可却根本?控不住情绪,尤其想?到她回到三百年?前又被自己?的宿敌愚弄欺骗,她便冷笑一声。
陈溯雪听着她发颤的声音,没觉得有?多戾气冰冷,却听出了?几?分指责与委屈来。
他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你说陈溯雪是你仇敌,你见了?他就会杀了?他。”
滕香看着他,语气讥讽:“这么怕我杀了?你吗?又是谁要跟我同行。”
“因为?我想?知道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男人黝黑的瞳眸盯着滕香,“所以,滕香,你究竟来自哪里?”
滕香的脸寒着,冷冷看着他,她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再次抬手。
那手带着强劲的灵力?,却不是女人温柔的轻抚,而是带着杀戮的气势。
陈溯雪前两次没有?挣扎,第三次却伸手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