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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解忧笑颜澹澹,含着化不开的柔情:“才没有呢,吃了好大一盘肘子,现在还觉得喉咙口腻歪着。”

宫禁之内,总是有无数双眼睛看得到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恩爱如斯的表面之下,赵匡胤用自己温厚的手掌握住了解忧微微颤抖的纤手。他呼出的气息牵起她发丝的微动,带着触手可及的体温,是情长,抑或是鼓励的勇气。

第3章出征

显德三年春,赵匡胤领兵征伐淮南。出发前,有旨意传出,宫中时节繁忙,体恤赵妻贺氏体弱,特宣召杜老夫人与小娘子杜解忧进宫伺候。

诏书写在洁净软厚的棉宣纸上,赵匡胤安抚完了贺夫人,便转身往西边,踱步到了解忧的住处。推开房门,解忧刚收拾完入宫的行囊,换上了一件烟紫色的如意云纹常服,优哉游哉地拿剪子修理一盆绯红色的绣团花。衣服清雅的颜色,隐隐折出布料纹理的光泽,领口和袖口绣了玉兰花的纹样,不经意地一抚一弄那簇花团,更衬得她娇柔的容色了一分温艳。

赵匡胤心头浮漾起一阵温情,这个女人的聪慧能干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期望,言行举止更是暗合了他的心意。不过,此番他出征在外,剩她一个独撑场面,免不了还是得费言叮嘱几句。彼时,檐外的夜风裹着花香从门缝里溢流进来,将一屋子春意拂成时光柔和的起伏,暗自涌动着难以道明的暧昧。他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模样,张口却有几分思忖,怕冰冷的话锋顷刻毁了这一瞬的宁静。犹豫片刻,他缓缓道:“明日便要入宫了,有些事情,你在心里得先有个数。从来宫墙之内,厮杀争斗都是不见血的搏命。你既为人质,凡事以不惹是非为先,装昏卖傻,等到我平安回来便是上佳之策。”

解忧倒像是有自己的盘算,手中的剪子垂在紫檀木的桌面上,划出轻轻浅浅的痕迹。“装昏卖傻倒不难,只是一味的缩着脑袋,徒费了这数月的时间,倒有些可惜。”她说话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倒是认真商讨的模样。

“哦?”赵匡胤吃不准她心里的主意,又怕她贪功冒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徒费总好过轻举妄为。”他想了半晌,倒冒出这么句不疼不痒的话。

解忧倒像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喃喃自语道:“都说后宫各宫主位,都是朝堂中权势的衍化,那符皇后是魏王郭氏的侄女,雅贵妃是太后娘家的人……”

“琼妃是云州节度使进献的,长孙妃是陇西家族的女孩。”赵匡胤随意补充了几句,他清楚以当今圣上的胸襟,后宫不过是权利平衡的游戏场。各地凡有进奉大多能被纳采,依着规矩给个位分。就连他自己,去年也送了两个女子进宫,被封了才人,养在宫里。他有几分探明解忧想通过后宫影响圣意的心思,不过,他也清楚对于柴荣这样雄主来说,这条路不仅行不通,而且很危险。

他正想着要如何劝住,解忧笑问道:“那哪位妃子代表圣上的权势?”

赵匡胤心里咯哒一下,这似乎是句废话,哪个妃子不是依靠着皇上的恩宠才能在后宫立足,但她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后廷也是一座权势的角斗场,皇上又怎能不把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放入其中,去获取诸方的平衡?顺着这个路子,他想了片刻,满眼狐疑又略带喜色地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嘴唇吐出了一个“郭”字的形廓。

解忧想了一下,旋然笑道:“我想的也是她,上次宫宴,我便觉得不过是在替圣上试探咱们。”

“那你打算如何?”赵匡胤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倒不是不屑走后廷的路子,只是自己并非钻营取巧之辈,素来不擅此道,贺夫人又一味地贤惠温良,无人可用。如今解忧谈起,他自然明白期间的利害关系。

“我想着,官人日后出征的机会多了,留在京城的时日势必少了。倘若没有个能在关节处给圣上说得上话的路子,怕是会有大大的不方便。”自从两人成婚后,她便改口称他官人,如今小屋密语,这般称呼更显得贴心温暖。她又补充了一句,“将骁主疑的例子还少吗?”

赵匡胤闻言,只觉得背上顷刻惊起了一阵冷汗,但他面上却勉力保持自如,“这终归是个宜缓不宜急的事。倘非计出万全,不宜轻举妄动,小心一招不慎,万事俱休。”

解忧扬起那如繁星微露的眸,在熏熏春夜里流出无限柔波,她嫣然道:“急不来,且行且瞧吧,反正等待的时光无聊又漫长。”

赵匡胤心头猛地一跳,两人竟相对无语。此时月移花影上栏杆,清辉透过镂空的长窗在屋内投下变换莫定的光影,沉如碧水,将那突突燃着的烛光比了下去。月下最宜赏美人,解忧素净的面容,肤若凝脂,容质玉曜。月光落在她脸上,轻轻漾起,形成一阵靡靡朦胧的光晕。这样的国色,又整日耳鬓厮磨的处着,迷住了眼睛,却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心里去。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背地里想了几次,总算想了明白,“我若对她生了爱怜之意,他日又怎能将她掷若弃子。”大业与美人,在他心里份量掂量得清清楚楚。不过对妻子贺氏,却是另一副心肠了。他看着解忧消瘦的身肢,纤腰不满盈盈一握。有一分的不忍心,却抵不过那十二分的放心不下:“若得了闲暇,照应着夫人,她身子弱。”

“好。”解忧应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不用他提醒,这也是她分内之事。然而她背对着他,低着头,弱如拂柳的身姿挡住了脸上的神情,使他看不见挂在她脸上的是喜乐还是哀愁,或是对自己过分要求的一点愤怒。

哔落一声,剩了半截的红烛突然爆出了一个灯花。这意外的声响炸开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沉寂,解忧抬起头,满脸的喜不自胜,笑道:“这可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将军此番出征必定大获全胜。”

“嗳,但愿如此。”赵匡胤含笑应道。他当然敏感地发觉了称呼又变回了将军。

旌旗如列蔽寒空,万骑军马云从龙。第二日,后周帝柴荣在宣德门亲自为赵匡胤践行,拜殿前都虞候,又领严州刺史。这是赵匡胤为官以来获得的第一个地方实职,又掌着兵马行令,足见周帝对他的信任,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当然,在盛大的出征礼结束后,两架马车将赵母杜氏和解忧接进了宫中。在赵匡胤班师回朝之前,她们都将以伺候太后的名义客居在宫里。倘若赵匡胤有降敌或是起兵谋逆的举动,这“客居”将立刻变成“囚禁”甚至“斩首”。

这便是君臣相持之道。

第4章心质

后周的皇宫规模并不太大。从承办大典的大庆殿往北,一座巍峨灰墙黑瓦的五进大殿便是紫宸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他国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大庆殿西侧是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是文德殿,那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而以文德殿为界,前边所有宫房被称为前朝。隔着四扇朱红色缀着金钉的大门,便是宫院深深的周朝后宫所在。

后周帝柴荣的嫔妃数量不少,又多是豪门亲贵出身,排场讲究、用度奢靡。在各宫中当差伺候的便呜啦啦一大串人,这么一来,原本就不甚宽绰的后廷便更觉得拥挤了。柴荣几次想将皇宫扩建,无奈从宣德门看到拱宸门,高高的宫墙之外,紧贴着便是朝中权贵们的土地,在京的高宅深院自不必说,就连驻守外地的节度使们也抢着在京置宅子。他们的宅府像忠心耿耿地侍卫,守护在皇城四周,也像一根根岿然不动的栅栏,将皇城牢牢地箍在方圆之中,动弹不得。要么就在别处另选新址,重新修个园子,可如今四方战事不休,哪来闲银子大动土木。如此,柴荣只好让各宫节裁将就,待战事平息后,再寻扩建。

后宫主位娘娘们都只能“将就”,解忧他们的住处就更寒碜了。负责宫中内务的内侍都知给解忧分配了一间庆寿宫附近的两房屋子。东厢房较宽敞,水磨石砖的地板,涂墙的泥灰混着皇室特有的木淑香气,清晨阳光从菱花雕栏的窗户透进来,将整个房子晒得暖意浓浓。解忧伺候了赵母住进去。又转去西边瞧瞧,这间房子则差了许多,不仅面积狭小拥挤,里面的家具摆件也有些破败,雕花的高脚床人坐上去便咯吱作响,灰尘簇簇地往下落。沿着墙角,在不经意的地方,还生有不少绿苔。解忧见了,便与赵母商量,不如将西厢房腾出来,放置二人的行李及各类物件,她则在赵母床前打个地铺,也好夜间随时伺候。幸好此时已是三月末,眼瞧着日子一天一天地热起来,铺着棉褥的地面也不嫌寒凉。赵母含笑应允,也不忘说一句:“那便辛苦你了。”

灰墙铜瓦黑阴沟,镌镂牅户龙凤马,皇宫大内之间,体制尊严,行动谨慎。外边望进来,是一派的光耀夺目,而身处其中,日子则比解忧预想得辛苦得多。白天里,时不时会有前方战报传来,得胜了,太后、皇后便设小宴,请赵母与解忧过去。没有战报的时候,在各宫转转,小心地陪着闲话,谨慎地传着闲话。像她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八面玲珑、应对得体,那在这宫里就只剩下了寸步难行。她想起,从前听人闲话说从崇文苑走到垂拱殿,一共二千七百七十八步。曾有个新晋的官员第一次入宫面圣,不留意少走了八十几步。经人提点之下,回去便担忧自己是不是走得快了,失了礼仪,没几日便吓死的客栈。她那时呆在永乐楼里,肆意寻乐,以为这不过是个讥讽人的笑话,而今真的到了宫里,倒对这种惊若寒蝉的惶恐切身懂得了几分。

这使得她每天殚精竭虑,早晨一醒来,精神便绷得紧紧的,反复审度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小心地应付着宫里的每一个人,小心地伺候着赵母,小心地祈祷战事顺利,同时,也暗自祷告,希望赵匡胤不要叛、不要乱,不要降,不要真走到“弃子”那一步。到了晚上,生硬的石板硌着她疲惫不堪的身体,睡得极其不安稳,这使得等待的时光显得愈发漫长。为质的日子总让人有种难解的不安,高耸的墙壁囚了身,繁琐的人事则质了心。解忧辗转难眠时,不禁会想,若换作是贺氏在此,她那虚弱的身子、木讷的性格,又如何能应付过来?赵匡胤因为她而处处掣肘,却又更加怜惜,心下生了比较之意,入眠就更难了。转而又开始厌恶自己,路是自己选的,他人也谈不上什么寡情、薄悻的地方,好端端地为此生了怨念,也忒没劲了。

幸而一切都还算顺遂人愿,宫中虽偶有些嫔妃拈酸吃醋的风波,但那也不干她事。唯一与她身心相系的战事,则是一路的捷报频传。

四月,赵匡胤首战在涡口打败南唐军万余人,斩杀南唐兵马都监何延锡等人。四月底,又击败了南唐节度使皇甫晖、姚凤驻扎在清流关的军队。一路往东,六月,赵匡胤率兵二千赶往六合,在六合东面打败南唐齐王李景达,斩杀一万多人。七月,大军逼近南唐首都金陵,南唐帝李璟派使臣和谈,愿献出庐、舒、蕲、黄四州,两国划长江为界。柴荣大喜,便命赵匡胤收兵回朝。

前方打了胜战,解忧在宫里的日子也跟着好过起来。符皇后亲自到她住处,大骂了伺候的宫人,虽说不久便要离宫回府,还是让人立刻彻底打扫了西厢房,一应家具都换了新。符皇后拉着她的手笑道:“这间屋子好好翻新一遍,便专门给你留着,日后本宫想你了,便命人去请你来宫里小住一段,得有个固定的居所,也省得来回倒腾。”外臣妻妾在能在宫里有专门的房屋,那可是天大的恩宠。解忧领会,急忙拜倒在地,重重地磕头谢恩。

当夜在收拾一新的西厢房里,闻者清雅催眠的安息香,解忧仍是睡不着。她甚至觉得这里的宫殿修得巍峨恢弘,飞梁翘檐像刀剑横割在天际,是存了心的不给人好好睡觉。此时已是夏末,几只冒失的萤火虫,飞落在窗阁之上,一明一暗的闪烁着星点荧光,在融融夜色里,将不眠的心事照得萧萧,直至天明。

昨夜同样没睡好的还有郭妃。广顺三年,她诞下皇四子柴宗训,小名训哥儿。今年刚满四岁,正是满地乱跑、最惹人喜爱的时候。昨天,却在宝慈宫里追一只猫,不慎打翻了一个瓷瓶,惊了正在午休的太后。被柴荣得知后,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平日伺候的内侍、宫女纷纷挨了板子。更留下让郭妃心惊了一夜的狠话:“这孩子太顽劣,定是平日被纵容惯了。”

延福宫里静悄悄的,紫檀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制博山炉,绿玉髓的香氲从篆字熏格中袅袅腾起,如雾如缕,使人头脑一阵清明。解忧用小指从药盒里蘸取了点薄荷香叶膏,轻轻替郭妃揉化在太阳穴上,宽慰道:“民间老人常说,儿子哪有不挨老子骂的。父母之爱,爱之深切,方才言辞激烈。指不定陛下现在多心疼四皇子呢,娘娘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郭妃摇摇头,一脸的哀愁道:“民间的父母之情与天家的自然不是一样。昨日这话还不算什么,上次陛下居然说训儿叛逆,不肖朕。唉,本宫就训儿这么一个儿子,日后的指望都在他身上,偏偏他不得父皇的喜爱。可恨本宫娘家没人,帮不得训儿。”郭妃说这话时,太阳穴的脉络猛地跳了几下,似乎真动了伤心之意。

郭妃是个性子耿直的忠厚之人,出身亦非豪贵。解忧有意结交,便与寻常应酬不同,这些日子常来延福宫走动,时间一长,两人便能说上些“体己话”。她对郭妃的忧虑倒不以为然,除去早夭的两个,柴荣如今有四个皇子,长子柴宗谊已成家立府,为人生性懦弱,只在崇文苑领着份闲差。还有两个分别是雅贵妃与长孙妃所生,尚在襁褓之中,便封了曹王与纪王。但封爵这事,大半是做给外家看的。他对训哥儿看似最不优厚,但偏偏四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尤为关切。昨日一听到训哥儿闯祸,正在洗头的柴荣拎着湿漉漉的头发便赶到了宝慈宫,一顿训斥。旁人皆说圣上孝心可诚。在解忧看来,这有意的“委屈”倒更像是为四皇子所搭建的保护伞,使得没有外家援助的他避开了他人不怀好意的关注。没有外家势力的支持,既是劣势,但在柴荣这样的雄主看来,又何尝不是能避免外戚把持朝政的好事。

当然,每个人对“圣意”的揣测各不相同,只能无限接近,并凭借着接近的程度获得各自的收益。这些日子,她已经越来越熟捻这套规则。这番“妄测圣意”的话,解忧并不敢宣之于口,皇子与外臣的关系更是犯忌讳,但这倒是个拉拢的好机会,她也不愿轻易放过,她寻思了片刻,便想从另一件事来点明:“陛下对皇子那是父爱之严,与娘娘的母爱之慈自是不同。前些日子,遇到大宗正司的夫人,她跟我说,陛下要在集英阁开宗室书塾,让大宗司遴选有学有道之士,入塾教书。又要在宗室中挑选宗室子弟,陪皇子念书。拟了几次名单上去,圣上都不满意,又发下去重拟了。大宗司正大人说陛下如此慎重,就是当初大皇子入书塾时也未曾有过的。”

四皇子明年便满五岁,照例六岁才是启蒙开课的年岁,陛下如此重视,臣下又怎能不体恤。郭妃当下心思明了,面上的愁云也散了一半,道:“是该在宫里开个书塾,从前大皇子念书时,每日寅时便起身去太子监,辛苦得很。要是宫里便有一个,那训儿和两个弟弟以后就方便了。”

解忧笑得媚眼如丝:“曹王他们周岁都不曾满,离入塾还早呢。”

这话便抚平了郭妃的不安和焦虑,她顿时开朗了许多,又叫传了几件点心进来,摆在小几上,各个精致可爱。郭妃捻起一块藕粉糖酥放入嘴里,心情也变得甜蜜:“本宫最爱与你说话,总是贴着人的心窝窝。这次是来不及了,眼瞅着赵将军过几日便要归朝。下次你再入宫,本宫得去求个旨意,就让你住在延福宫里,哪也不许去,专门陪本宫说话,让别人都活活羡慕去。”

解忧马上奉承道:“那便最好了,我这每日从庆寿宫过来,爬山涉水的,辛苦的很。延福宫又宽敞,我住着舒服就不走了,扰了陛下与娘娘的恩会,娘娘可不许撵我。”

郭妃虚打一下,口中唾道:“不撵你,有本事赵将军来接你,你也不走。”话说到此,她仿佛想起什么,眼波一转,七分关切三分疑惑地问,“你这成婚也有年头了,又恩爱有加,怎么身子一直没动静,得想法赶紧地要个孩子。”

解忧没想到她突然提这个,微微一怔,嘴上“嗯”了一声,便摆弄起那几盘糕点,兀自不作声。

郭妃以为她没听明白,又继续道:“寻常百姓家,夫妻有了孩子也多了可谈论的话题。在官场,其中的厉害更是大了去。如今赵将军在南边作战得力,大胜归来,必定要封个爵位,循例夫人也有诰命的赏赐。你是侧室,这诰命自然落不到你头上,但若有子嗣,这封赏诏书里就能写进你的名字,如若不然,你在这儿巴巴的熬着,不是白费了嘛。趁着年轻,如今宠爱又胜,现在不筹备着,日后色衰恩弛,可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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