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大约知道自己该往哪里查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其中一个在银行做柜员的狐朋电话。
“喂?是我,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事儿。我找到了我姐在你们行的存折,我想让你帮我查下每个月固定给她转账的那个开户人的名字。不用,我当然知道规矩,你看了私底下给我说一声就行。完事请你吃烧烤!谢了!我马上把她的卡号发给你——”
刚挂断电话,门外传来魏杉的怒吼:“魏来,你是不是又在偷懒?!”
“没有!我干着呢!”魏来把存折揣进牛仔裤的口袋里,连忙捡起麻布口袋,装作忙碌的样子。
木门被推开,面露不快和怀疑的魏杉走了进来。他看着正在努力把折叠床塞进麻布口袋的魏来,半信半疑地说:“你刚在和谁说话?”
“我自言自语啊,这个折叠床生锈了,很硌手!”
“你姐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魏杉的目光在小小的阳台上打转。
“她把值钱的都带走了——”
“泼出去的水!真他妈没良心!”魏杉骂了一句,看阳台上属于魏芷的存在越看越不舒服,烦躁地挥了挥手,“把她的衣服都给拿去卖了!反正也没回来拿,一定是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根本用不上!”
魏来毫不犹豫地抽出那些整洁堆放起来的收纳箱,把里面的衣物一股脑地倒进麻布口袋。
“你这两天找个时间去画廊,跟你姐说,这个月小卖部生意不好,让她拿五千块回来。别自己日子过好了就忘记亲人。”
魏来应了,魏杉在小阳台上目光扫来扫去也没看见什么值钱东西,砸吧着嘴走了出去。
“对了,赶紧去做饭。我饿了。”关门之前,他冷冷看向魏来。
……
保安小屋里的钢笔,在第五天断电关机。
而谭孟彦,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彻底离开了保安小屋。
魏芷通过对季琪琨旁敲侧击,才知道他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就辞职不干了。
她有一种预感,他和他身后的人,还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辞职之后的这几天,她除了出门买菜外,几乎没有其他活动。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一开始,她不明白季琪琨要她辞职的用意。
直到门锁开门的提醒音变得悦耳而动听,无论她是在卧室还是阳台,只要听到那个声音,就不由自主地怀着喜悦的心情走向门口迎接时——
她终于明白了。
五点四十八。
距离季琪琨下班还有十二分钟。
魏芷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室内的空气沉闷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夹杂着远处雷鸣的低沉,被无边无际的阴云所吞噬。
雨水在魏芷身后的玻璃上汇聚成溪流,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模糊不清的痕迹。
室内的灯光柔和而昏黄,投射在光滑的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水光粼粼的倒影。家具的轮廓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扭曲,增添了几分不真实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气,让人联想到雨林中正在腐烂的木头。
一个陌生来电打断了她的愣神,她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只有被拉黑的魏家人,才需要用别人的号码给她打电话。
她按下接听键,拿到耳边,在漫长的呼吸声后,果然听到了魏来的声音。
“我改变主意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怪的急促,不是运动之后自然而然的喘息,而是饿极了的豺狗忽然看见猎物,由心而发的颤抖。
“每个月给我四万——你能为了妈每个月拿出这笔钱,自然也能想办法拿给我。”
“我早就猜到你会出尔反尔。”魏芷说,“四万?我一分都不会拿给你。过会,我就把一切都告诉季琪琨。”
她放下手机,正要挂断电话。
“你连存折的事情也要和他坦白吗?”
魏芷的手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停在了挂断按钮的上方。
魏来激动和窃喜的声音从手机里继续传出。
“你藏得真深啊,魏芷——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你居然是——”
魏芷挂断了电话,但她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平常。
她定定地望着手机屏幕,就像是通话还未结束。
很快,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魏芷挂断,他又打,挂断,又打。
一条短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她慢慢地打开短信。
“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见到四万块转来我的卡上。”
“否则,我会向所有人揭露你的真面目。”
第22章
“……持续两日的暴雨,预计将在明晚停止。请观众朋友们注……意关……窗……”
黑色的剪刀继续修着电视电源线,剪出参差不一的缺口。剪刀放回厨房的抽屉,一根白皙的手指拨乱地上散乱的电源线碎屑。
魏芷敲开了书房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