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里,裴守倏地笑了一下,很无奈的叹道:“不要对我这么好啊。”
朝溪:“那你别吃,自生自灭。”
裴守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笑眯眯地,如果不是他手上没有什么力气,朝溪从声音上听起来,真的会以为裴守没有喝醉:“我说错了,你再对我好一点吧。”
朝溪:“……”
裴守喝完药,但还是没松开手,而是把朝溪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刚才在楼上,我讲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吗?”
朝溪专心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就顺着他的力气往裴守身边栽过去:“一半一半吧。”
明明这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但他们说话声音都放的很轻。
“哪一半没有听到?我再说一遍。”
朝溪垂下眼,莫名其妙又和裴守躺在一张床上,他挣扎着要起来:“说一遍就够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说点其他的?”
裴守忍着笑:“我刚才把纸弄到地上,正要去捡,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朝溪一僵,都忘记了挣开裴守:“你看见什么了?”
裴守哎一声,和他开玩笑:“你藏那个干什么?”
朝溪:“……”
朝溪:“我能藏什么?可能是之前的人不小心弄掉的吧。”
裴守笑的声音都在抖。
朝溪面无表情看着他:“再笑?”
裴守条件反射收敛笑意,静了几秒,又没忍住弯了眼睛。
“朝溪。”
朝溪已经有点不想理他了:“嗯?”
“有句话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
朝溪扯了扯唇:“我是个性冷淡?说过了。”
裴守:“我生日那天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放在心上。”
朝溪在黑夜里抬起眼,看见裴守认真的眼神。
“那之后我一直很后悔,你一点都不糟糕,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朝溪鼻尖又有点发涩。
好奇怪,还以为那十五天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裴守抬手抱住他,连带着柔软温暖的被子一起将他紧紧缠在一起,朝溪的手放在裴守的肩窝,想把他推开,但不知为何又迟疑了。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开口:“很热。”
裴守还是没有放松,而是和之前一样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闻了闻,突然说:“你知道吗?你现在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两个人的气氛又变得很奇怪。
在昏沉的、温暖的被窝里,裴守握着朝溪的手,落在自己颈间的项链上。
“你随时有权利拒绝我,或者推开我。”
“朝溪,如果你还是觉得恶心的话,不要给我得寸进尺的机会。”
话落,裴守又一次低下头,轻轻碰了碰朝溪的耳垂。
那个触感比羽毛还要轻,不是朝溪想象中的吻。
裴守的吻辗转,从耳垂,再到朝溪的额头,眉眼,鼻尖,也不像吻,像是小时候他和妈妈在床上撒娇,妈妈在睡觉之前给他的那种晚安吻。
不带欲望,却带着沉重的、纯粹、快要溢出的爱。
从来没有感受过纯粹爱意的裴守,在这一刻,无师自通的掌握了世界上最难、也最简单的一种情感,就连迟钝的朝溪,也终于在这一刻觉察到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项链,心乱如麻,想到了很多东西,可是想到一半,又觉得好累。
去权衡利弊好累,去计较得失好累,去丈量爱意也好累,
他已经没有力气多想。
在跨年的这一天,所有人在游乐场的中央广场倒计时,烟花升入空中,达到最高点的那一刻。
朝溪松开手,却在项链即将滑落之际又一次收紧手,将裴守拽下来,主动吻上了裴守的唇。
……
凌晨三点,房间的灯又一次亮起来。
朝溪抬手在眼睛上遮挡着刺目的光,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裴守则一路走到浴室重新漱口。
等裴守收拾好一切,重新回到床上,朝溪才勉强稳定下来。
其实没做什么,只是朝溪的阈值太低,稍微过火一点都很容易发抖。
朝溪靠在床边挨个回复完家里人的祝福短信,又刷了刷朋友圈,陆白和林政几个人玩的还挺开心,发布的视频里他和林政坐在摩天轮里倒计时,在烟花炸开时,镜头翻转,不远处摩天轮的另外一间小格子里,周絮正配合女朋友比心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