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溪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裴守则安静等着,在他过来时顺手想要帮忙接过朝溪的包。
朝溪怕郑玲多想,转身避开他的手:“不用。”
裴守眼神低落一瞬,又在朝溪起身时很好的掩饰过去:“我已经打好车了,走吧。”
他走在前面,替朝溪把门打开。
两个人的身影在郑玲的眼中渐渐远去,只听得见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大部分都是裴守主动,朝溪不冷不热的接两句。
郑玲彻底坐不住了。
她又想起裴守十八岁那年说要带朝溪“私奔”的玩笑。
……可是怎么可能呢?
裴守如果喜欢朝溪,之前十几年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记得裴守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搞收藏,喜欢火车就要收藏所有见过的火车玩具,全部好好收在柜子里;喜欢弹珠就会买一个大罐子,每个颜色的弹珠都丢进去;喜欢银饰也会买各式各样的项链耳钉收纳起来。
他要是真喜欢朝溪,当初高三她和裴正清陪读的时候,不可能在裴守房间找不到一点朝溪的痕迹。
——找不到一点痕迹?
郑玲倏地想到了什么,看着裴守和朝溪离开,马上拿出钥匙到楼下开车。
有一栋房子,是她为了补偿裴守,送给他迟来的礼物,从头到尾,她和裴正清都没去过,只有几个月前,裴守联系她,说想要把房子租给同学,问她要房间的钥匙。
当时她还奇怪,裴守自己手里应该有两把钥匙才对,分一把出去不就好了?怎么突然找到她?
郑玲的车停在小区楼下,手落在身侧的钥匙上。
原先的钥匙遗失了,重新配了一把,两天前才重新回到郑玲手里。
她进了电梯,心脏砰砰直跳,像是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出乎郑玲的意料,从客厅到侧卧和主卧,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她的手落在书房的门上。
“咔嗒。”
第一下她没能拧开。
郑玲心头预感不对,更加用力的往外又拧了一下,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门锁又一下卡死在半道。
“咔嗒——”
“叮——”
在她意识到书房被彻底锁死的同时,郑玲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她拿出手机,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吓了一跳:裴守。
怎么会那么巧合?
更巧合的是,从头到尾,她手上都只有大门的那一把钥匙,家里任何一间房一旦被锁,她都没办法打开。
郑玲迅速镇定下来,将电话接通,可是她还没打招呼,电话里,裴守单刀直入:“你在书房门口干什么?”
郑玲僵了僵,左右巡视一圈。
刚才进门她没注意,现在细看才发现,从她进门开始,一路光她能找到的监控就有三个,如果是普通人进来,可能完全意识不到。
对准她的红外镜头像一只冰冷的眼睛,背后是裴守在冷漠地看着她。
郑玲想起裴守之前还曾经把这个房子租给其他同学,当时他也是这样监控着其他人的?
这个想法让郑玲后背有些发凉,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十分不可置信:“你在家里安了监控?”
裴守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出去。”
他这个反应,反而加重了郑玲的怀疑。
“书房里有什么?连我都不能看?”
裴守一字一顿:“出去。”
郑玲扭头看一眼书房紧闭的门,指尖因为强压的情绪有些发颤:“里面是朝溪的东西?”
“……”
“你喜欢朝溪?”
“……”
几秒后,裴守才浑不在意道:“你才发现吗?”
“你现在在哪里?”
郑玲道:“回家,我们见面说。”
裴守没回答,在郑玲踏出房间之后,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裴守对郑玲的观感实在复杂,他对父母亲情的渴求全来自于朝溪那个幸福的家庭,而这些微薄的需要早在高三两个人短暂和好又再次把他抛弃时挥霍干净。
后来慢慢长大,开始理解两个人的立场,但还是很难再像之前那样亲近他们,好像原谅他们就背叛了小时候独自度过学校亲子活动的自己。
被抛弃是困扰裴守很久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