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捂着帕子咳了几声,“所以你先下手为强,以身护驾,让圣上打消了疑虑。”
刘知熠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父亲比我更加清楚。”
“父亲当年随圣上南征北战,功勋卓著,朝堂论赏之时,父亲却坚持不受公爵之位,只选了次等的侯爵,不就是在收敛锋芒,让圣上对你愈加放心器重吗?”
侯爷饱经沧桑的脸上隐隐有一丝欣慰的笑容,“我的三个儿子里,唯有你是最像我的,你今年才二十岁,已升至都督之位,或许再过几年就可以进入内阁,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了。”
我记起了刘知熠曾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想建功立业,想少年得志,想青云直上。
他是极有野心的。
侯爷突然问道:“那日的刺客,大理寺那边可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刘知熠淡淡道:“刺客有六人,当场就被斩杀了三人,剩余三人在舌下藏了毒,在牢里就咬破毒囊自尽了。”
侯爷皱了下眉,“既然都是死士,要查出线索就难了。”
“那也未必,”刘知熠冷静开口,“有一个刺客我曾在燕州见过,他骑的马上有齐王府的暗记。”
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燕州城里,那个街市上的黑衣人。
那人从燕州匆匆赶往临京,周身肃杀之气。
侯爷略略沉吟,“齐王想弑君,造成临京的混乱,他再坐收渔人之利?”
刘知熠道:“圣上年迈,身体每况愈下,却迟迟未立太子,圣上若死了,赵稷和赵冕必然会为了继承大统而兵戎相见,临京如果乱了,天下也跟着乱了,齐王有不臣之心,定然就会举旗造反。”
侯爷点点头,“是这个道理,齐王与圣上是双生兄弟,圣上承继大位,齐王心里一直是不忿的。”
双生兄弟,同父同母,或许圣上只是早出生了几秒,便以长子的身份继位为帝。
齐王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刘知熠冷笑,“圣上一日不立储君,这纷争一日都不会消停。”
侯爷抿着苍老的嘴角,“我听说,朝中如今劝立赵冕的声音已越来越大了。”
刘知熠漠然一笑,“圣上生性多疑,赵冕私下结交朝臣,培植心腹,圣上未必喜欢。”
侯爷似是不同意刘知熠的说法,“赵稷立了又被废,更加没有可能。”
刘知熠道:“赵稷被废已有三年,圣上却顶着朝臣的非议,坚持不立储君,已经很值得推敲了。”
侯爷像是被提醒了,浑浊的老眼也射出一丝精光,“赵稷是先皇后所生,先皇后生下他后,难产去世,圣上念及结发之情,将赵稷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了五年。”
刘知熠慢悠悠道:“圣心深不可测,所以赵稷和赵冕谁是将来的真龙天子,无人知晓。”
侯爷眼角微有笑意,“熠儿,你觉得谁更有可能呢?”
刘知熠淡然开口,“圣上一向最忌讳世家卷入夺嫡之争中,我自然不敢妄言。”
侯爷竟是沉默了,半晌又才又开口。
“说得也是,就似当年的辅国公府,宋自堂那个直脾气,竟敢一连上了三道折子,为废太子求情,明知圣上已龙颜大怒,他还如此倔强,最后招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