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妺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泪水强忍在眼眶里。这一刻,她仿佛真的感受到了林如海那温暖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给予她无尽的力量与安慰。
“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林倾妺在心中默默地说道,仿佛林如海就在她的身边,能听到她的呼唤。
当晚,十二点多,林倾妺坐在二楼的卧室里,手中紧握着那封林如海写给林晖的信呆。
听到楼下传来的汽车行驶声后,林倾妺才回神,林晖和安以妺回来了。就在她准备下楼时,却意外地现吴洁满正站在大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犹豫。
林倾妺迟疑了一瞬,决定暂时不下去,而是悄悄地站在了二楼拐角的隐蔽处。
楼下的客厅里,灯光柔和,映照出三人各异的表情。安以妺疲惫中带着几分温和的声音响起:“吴妈,怎么还没睡?”
吴洁满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沧桑与沉痛,仿佛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太多的痕迹。她缓缓开口:“小晖,以妺,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如今林大哥走了,我想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林晖闻言,神色一凛,同安以妺对视一眼,示意吴洁满坐下聊。
吴洁满的眼神变得遥远而深邃,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她缓缓讲述了自己的过往:“我比小晖大二十岁,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奶奶去世后,我孤苦无依,十六岁那年又不幸被人贩子拐卖了。几经波折,我终于逃了出来,后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结了婚生了子。
可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我,丈夫得病去了,女儿也得病去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时候的我,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准备投河自杀。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带五岁的小晖去露营的林大哥。”
说到这里,吴洁满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林大哥费力将我救了上来,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便让我跟你们回了家。于是,我就这么留了下来。为了我的名声着想,对外就说我是他新娶的老婆,但其实我们并没有领证。
那时候你还小,不记事儿,以为林大哥是想给你添个后娘,其实并不是。林大哥他只是可怜我,所以收留了我。我对林大哥也没有那种想法。你们一家与我而言,就像是老天爷突然赐给我的家人,所以我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你们,照顾思安和妺妺。”
林晖和安以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吴洁满竟然有着如此坎坷的身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洁满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林大哥也去了。我想我也该走了。小晖啊,希望你不要再因此误会你爸爸了。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妈妈的事。以后,多抽点时间好好陪陪思安和妺妺吧,别整天待在医院不回家。”
林晖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愧疚。他确实因为这件事对林如海有过误会,甚至一度疏远他。如今想来,他真是太不懂事了。
“吴妈,你受苦了。”林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一直以为你是爸爸为了照顾我才娶回来的,却从未想过你竟然有着这样的遭遇。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们!至于离开的事,你就别想了,你也是我们的亲人。”
安以妺也紧紧握住吴洁满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是啊,吴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就让思安和妺妺好好孝敬你。”
听到这里,林倾妺从二楼跑了下来,她的眼眶也红红的,跑到吴洁满身边,紧紧抱住她:“吴妈,你不要走。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我已经没有爷爷了,不能再没有你了。”
吴洁满拍着林倾妺的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们。”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坚定与释然,“但是我已经老了,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这些年,林大哥给我的工资,已经足够我住一个很好的养老院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林倾妺听着吴洁满的话,心里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她哭着摇了摇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吴妈,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是不可能让你去住养老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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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手上握着的信,赶忙擦干眼泪,退出吴洁满的怀抱,将信递给林晖,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老爸,这是我在爷爷日记本里现的,你看看。”
林晖一怔,目光从吴洁满身上转移到林倾妺递过来的信上。他缓缓接过信,取出信纸后,仔细地看了起来。信中的内容与吴洁满所言大致相同,林如海在信中再次解释了一遍她的来历,并嘱咐林晖要替吴洁满养老送终。
林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与释然,“吴妈,你看,这也是爸的嘱咐。所以,就请你继续留下来吧。”
“小晖啊,你爸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吴洁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外人看待,一直都很照顾我。如今他走了,我也会继续替他照顾好这个家的。”
听了这话,林倾妺终于松了口气,“吴妈,你留下真是太好了!”
要说这个家,陪伴她时间最久的,除了林如海,也就吴洁满了,她早就如同自己的奶奶一般了,怎么可能轻易便割舍下。
林晖轻轻咳了一声,“其实,爸在信里还说了些其他的话。他希望我不要记恨他,说人生路上总会有些拧巴的时刻,但重要的是要学会放下,好好照顾老婆孩子,多抽时间陪陪家人。”
安以妺闻言,同林晖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倾妺,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歉意,“妺妺,我们……”
林倾妺坐在沙上,双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话,“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晚了,我要去睡了,老爸老妈,吴妈,你们也早点睡啊,晚安晚安。”
说完,林倾妺便站起身来,迅上楼,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林晖和安以妺看着林倾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林倾妺嘴上说着没事,但内心的伤痛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抚平的。
然而,有些话,其实不必非要说出来。林倾妺早就不怪他们了。而且,她都这么大了,已经过了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了。
现在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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