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喜喜换了一件舒适的燕尾青色的圆领宽袍,不会梳长的她,也只有将头擦干后,软松松地绑了一个低马尾。
她走到姜谙的门口踌躇了一会儿。
为了方便照顾,两人同住乘风院,柳喜喜在主屋,姜谙在东屋。
太阳已经爬起,照得院子通亮,青草舒展枝叶,露珠滑落,在跌落的瞬间,柳喜喜下定决心,推开虚掩房门而入。
姜谙笔直地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便别过脸去。
柳喜喜在他旁边坐下,自顾自话地道,“姜谙,我刚刚掉进水湖里了,被鸣秋灌了满满一碗的姜茶,脸都辣红了。”
“大家都来关心我,怎么你没来?”
“姜谙,为什么不理我?”
柳喜喜轻声地问道,虽然没有看到姜谙的脸,但她却看到豆大的珠泪一颗一颗地砸落,似砸在了她的心里,愧疚之意更盛,连骂原主的心思都没有了。
姜谙忍住抽噎,道,“那么多人关心你,不差我一个。”
“可那么多人,也不是姜谙你啊。”柳喜喜郑重道。
姜谙转过头来,哀怨地望着柳喜喜,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一看就知道哭了许久。
“你对谁都那么好,可也是少不了这个人,少不了那个人?”
面对姜谙的质问,柳喜喜眼瞳微颤,姜谙的模样叫她心中不忍,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你冤枉死我了,他们关心我是因为我是王爷,是王府的主人,关系着他们的口粮,可你不一样……”柳喜喜说到这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颔道,“行,你若烦我,我走便是了……”
姜谙这是在逼她表真心,可是骗人感情,丧心病狂。
但转念一想,如果柳禧禧没有死,他们本该是一对快乐的眷侣。
纠结与愧疚在心头交织,柳喜喜话到此处,不顾哭成泪人的姜谙,假装生气的离开。
她应该给双方一点时间,她虽没有感情不能将就的矫情毛病,但总归是不能骗人家的感情。
因为化雪在外头忙着,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柳喜喜的烦闷拢在心头,久久难以散去,还要忙着应付昭平郡主元原。好几日,柳喜喜仅在门口望了眼姜谙的屋就出了院子,很晚才会回来,不说去看看他,连招呼也没再打过,完完全全交给了琴棋书画照顾,他们来报姜谙不肯吃药,她也不为所动,只是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睡,总要在窗前望着东屋望半宿。
姜谙的身体越来越差,鸣秋劝道,“姜谙公子,你莫要和王爷置气,她向来脾气就倔强,认定了的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虽贵为王爷,可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你这样作贱自己,王爷岂能不痛?”
说话间,姜谙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说道,“她若在意,为何一直不来看我?她若真心有我,又何忍弃我不顾?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鸣秋把着脉,现他体内的奇怪东西又冒了出来,心中有了猜想,而后道,“怎的说起了对不起,王爷待你如何,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别瞧她是个女子,又是个王爷的,她也才十九岁,需要哄的,往后还得请你多包容王爷,她出生在那个地方,从小经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极难敞开心怀接纳一个人,你是第一个让王爷放下心防的人。”
见他沉思不说话,鸣秋问道,“姜谙公子,你当真没有中过毒吗?”
姜谙摇了摇头,目光移向一边,沉默不语。
鸣秋收拾好药箱,叮嘱姜谙好好休息,便往柳喜喜那边去了,柳喜喜此时正和元原在晴翠湖边的落雁亭下棋。
鸣秋向两人行了礼,立在一旁不语。
柳喜喜瞧了一眼鸣秋便知她来干什么,这几日,不论她听与不听,鸣秋都会来报告姜谙的情况。
她落下一子,先沉不住气地问,“什么事?”
鸣秋瞧了一眼一旁认真思棋的元原,斟酌了一下,说道,“王爷还是去瞧瞧姜谙公子吧,他的身体近来不大好。”
柳喜喜赌气道,“不去,他都不信任我,我热脸贴冷屁股,好没趣的。”
鸣秋道,“王爷,他是男子,自然娇弱,性子也腼腆些,你再不去看他,他可就真撑不住了。近来他体内的那个奇怪东西又冒了出来,似乎与他的情绪有关,那个东西起初还很温和,现在一直在吞食他的精气,长此以往,恐会灯烬油枯。我医术有限,寻了许久良方,也没有找到解决之法,现在只能由王爷来稳住姜谙公子的情绪,莫让那东西继续吞食尽姜谙公子的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