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们就算出了血泽,也只能进丹房,早死晚死,都是个死。
岸上东倒西歪、梨花带雨的姑娘们,见了李停云,如见阎罗,一下子全都噤了声,静悄悄的,互相推搡着东逃西窜,有两个迎面撞在一块儿,竟然双双撞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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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知道他是来挑人炼丹的。
活人炼丹。
要么直接扔进炉火,要么捣碎了扔进去。
无论哪种死法,都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人人惧他、怕他、极力躲着他,这些正值二八年华、芳心无主的姑娘们,或许在刚来的时候,还敢悄悄贪看两眼他那副绝好的皮囊,可时间久了,都恨不能与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恶鬼共处一室,也不愿意看到他那张脸,比半夜看到鬼都来得心惊肉跳!
李停云转转手腕,随便挑了个愣在原地的蠢货,一道魔息甩出去,女人还以为他要伸手来抓她,慌忙抱头蹲下,嘴里大喊:“别、别碰我!我得了病!碰了我,你也会死的!”
“……你说什么?”李停云眉间微蹙,好像没听清,但又好像,听得十分清楚,只是某种几不可察的情绪令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病?”
那女人慌忙跪地求饶:“就那种、那种病,我是从窑子里来的……窑子就是,就是那种地方……我,我从小被人卖来卖去,从一个窑子,卖到另一个窑子……就,就得了病。”
“爷!求您放了我吧!得了病的女人,就算是头牌花魁,也没有哪家青楼妓院敢收,都是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连乞丐也不敢碰的!”
“爷,您看着年轻,也许不了解这档子事儿,我跟您说实话吧,这病治不好,还会传染。”
“您,您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怕我染病给您,您就把我扔到大街上吧!”
“随便哪条大街都行,我没有家,不拘着住在哪儿。求您,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李停云默然,站了良久,问:“你是凡人?”
“是,是的。”
“谁把你抓来的?”
“不、不知道。”
“知道为什么被抓吗?”
“也、也不知道。”
李停云右手垂在袖中,掌心魔息流转,蓄势待,听到此处,抬手挥将出去!
魔息化作铁索,似游龙一般扑面袭来,女人张大眼睛惊恐万分,眼瞳中倒映出尖利的锁钩,眨眼的功夫,她就被铁索死死缠住,一股朦胧混沌的黑色迷雾,将她整个吞噬。
黑雾散去,人也消失不见。
李停云随即离去。
血泽回归一片死寂,炉鼎们抱团取暖,瑟缩在一起,其中一人小声说:
“天呐,他居然不是个哑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讲话……”
其他人也似小鸡啄米,纷纷附和,“那个新来的女人,也是真傻,我们骗她求饶有用,她竟然真的信了!唉,以往都是话最多、喊得最大声的人,第一个赴死,这次也不例外呢。”
是的,不例外。
李停云依旧抓了个废话最多的。
但例外的是,他没把人抓到丹房,而是出了太极殿,径直往北走。
他去玄武城外的冥池走了一趟。
玄武城没有四季,只有隆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吹着凛冽的朔风,隔三岔五下场“小雪”,足足有半人多高,只要没有淹毁屋舍,就算不上啥。
城外的冥池,自然是座寒潭,周遭草木终年结霜,水面上笼罩着浓厚的冷气,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日复一日呼啸而过的北风,也难吹散云雾见青天。
冥池潭深似海,潭底是鲛人的居所。
一部分不习惯陆地生活的鲛族,仍旧保留着千万年来的传统,在水下安居乐业,水面上一旦有什么动静,他们都能迅知悉,就像细细密密的蛛网上趴着的蜘蛛,可以精准捕捉每一根蛛丝的震颤,从而感应到有猎物落网。
冥池之中,种着雪莲,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雪莲的果实入药有奇效,拿来炼丹自然也有奇效,虽然李停云没有一次成功激其神奇的效果,但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的精神,雪莲子被他狠狠地薅过一茬,到现在也只稀稀拉拉结出一些干瘪的莲子。
李停云在冥池里找来找去,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原本风平浪静得水面,被他搅得波涛汹涌。
鲛人纷纷冒出头来,又默默地沉下去,一头头比鲨鱼还凶恶的海底霸主,在水面之下,追随他的脚步,摇着尾巴游来游去,活像一条条圈养在鱼缸里的彩色锦鲤,极具观赏性。
李停云懒得看他们一眼。
终于,找着一株有幸逃过他辣手摧残的雪莲花,剥了几颗雪莲子,余光一扫,眼尖地看到一条死鱼躺在岸边。
什么品种的鱼,他不清楚,但看着约莫有小臂那么长,又大又肥,肉质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