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无聊的人说什么了”杜自明关切地问。
“没有,我真的很不舒服,你看我今天都没化妆。”
杜自明立刻信了,他表情暧昧且油腻地明知故问:“那你为什么来话剧社”
幻忆师有充分理由怀疑面前的杜自明和她站在门口远远看见的帅哥是两个人。
但她有问题要问人家,不得不硬着头皮保持微笑:“当然是来看你。”
看着杜自明高兴的样子,幻忆师趁热打铁:“学长,你生日是哪一天”
“新历80年8月27日,你很久没叫我学长了。”
又和他胡乱聊了几句,幻忆师目送他上了舞台,迫不及待地搬把折迭椅坐下拿出手机。
她握着手机思考了一会,最终没有用杜自明的生日试密码。
表面上看,恋爱是刘天怡大学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她的所有男朋友比起“爱慕对象”更像是一款时尚单品——和她的镶钻美甲与完美妆容没有任何区别的时尚单品。
她喜欢他们,只喜欢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部分,只喜欢能用来向他人炫耀的部分。
当她认为这款时尚单品不够好时,她会立刻丢掉他们去寻找下一个。
这些时尚单品在刘天怡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排在刷高绩点出国留学后面,那满书的笔记能证明这一点,她在上课时肯定没空搭理男朋友。
一个每天早起化妆,上课努力学习,下课参加社团和学生会,其余时间还要抽空谈恋爱换男朋友的女大学生。
一位全力把自己活成“令人羡慕的女人”的女性,幻忆师认为她不会把一个正处于暧昧期的男同学的生日当做锁屏密码。
话剧社无法提供有效线索,幻忆师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去没人打扰的地方拆包裹。
她看了一眼舞台,台上一个女生饰演的辅导员似乎在劝解两位主角和另一个男配角。
“吱呀”一声响,老礼堂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幻忆师立刻回头。
没有任何人进来,大门口多了一个服装挂架,上面挂满了华丽到繁琐的欧式礼服,那种可以直接穿去演莎士比亚戏剧的表演服。
幻忆师转身问:“不是咱们的衣服吧,谁送错了”
时光好似被按下暂停键,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后勤全部凝固住。
那位男配角保持着一个抱头蹲下的滑稽姿势,他身后演辅导员的女生嘴巴微张表情愤怒手臂高抬,两位主角则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大家全部一动不动。
还没来得及产生恐惧情绪,这一幕如同电影中被抽走的一帧画面般从幻忆师的视网膜上消失,礼堂中所有人行动起来。
男配角激动大喊:“服装来了!”
他跳下舞台带头向门口冲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幻忆师一把拉住杜自明:“那是咱们的衣服吗别搞错了!”
杜自明盯着衣服头也不回:“不会弄错,我花钱订的。”
所有人都像是早已知道哪件衣服属于自己,他们迫不及待地拿好衣服进入后台更衣室。
等到礼堂中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幻忆师走近观察挂架上剩余衣服,她没敢上手摸。
其中几件衣服没有男女主角的礼服那么华丽,但也远远超过大学社团该有的水准。
有两件明显是卫队制服,上面挂着沉甸甸的金属勋章,勋章上铭刻陌生的文字,表面流转着细腻而神秘的光泽。
一个导演自己饰演男主角的话剧,需要用上这么华美的表演服吗他们刚刚排练的剧目明明只是学校日常,平凡到和这些衣服毫无关系。
幻忆师焦躁地绕着挂架一圈一圈转。
演员们没让她等太久,他们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将繁复的礼服穿戴整齐,出现在舞台上。
舞台旁边的屏幕显示出两行文字。
【第一幕之原初森林
盖亚与晨星行走于森林中。】
男性报幕人低沉而富有质感的声音响起:“昔日世界处于混沌之中,世界的意识名为盖亚,盖亚育有一子,名为晨星。”
戴着血红色悲剧面具的男主角上台:“众生生而愚钝!我为天生的星灵、混沌的神明,我会成为君临者、掌控者和永生者。他日我必将成为众王之王!”
报幕人:“世界上第一次产生了一缕名为“恐惧”的情绪,只因盖亚听闻其子的宣言而恐慌。”
盖亚戴着纯白慈母面具:“并非人人生而愚钝,我亲爱的孩子。在雾与光的交界处,即将诞生一位生而知之者——梅利埃格洛。”
“她既是你的仆人,又是你的老师,但我更希望她能成为你的友人。”
报幕人:“于是未来的众王之王,现在的晨星,踏上寻找生而知之者的旅途。”
晨星:“我于迷雾之处不分昼夜地徘徊,竟无法进入那聚光地。在光聚集的所在,我称王的念头像柴薪一样燃烧。”
“我痛苦之极!为何光明不肯接纳于我我长久地凝视着光,光却抗拒我!我的双眼为此流下泪水。”
报幕人:“春去秋来,晨星在这里等待了很多年。”
两名穿着破烂衣服的面具人跪在晨星脚下哭泣。
晨星:“这世间的愚人如此之多,第一个见到我的愚人,误以为我在为天下生灵恸哭,于是无数愚人前来参拜,与我一同哭泣。”
“那一日我见光与迷雾纠缠在一起,生而知之者晶莹轻盈的灵魂渐渐显现出来,愚人们的哭声越来越大,我心中的烦闷越积越多。”
“我茅塞顿开!我来到此处,不为寻找生而知之者,只为独自目视着光明哭泣,只有孤独一人时,光明才独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