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
小货车行驶在寂静无人的路上
车窗开着,凉爽的夜风呼呼吹入车里。
何平安坐在驾驶位开着车,而宴少卿脸色苍白地坐在副驾驶位上,他胃在绞疼,可他却没心思在意自己身体发出的抗议,他心里是欢喜的。
欢喜着终于见到了何平安。
欢喜着现在和何平安单独共处一车。
哪怕从上车到现在,何平安没有看他一眼,宴少卿心里也依旧很是满足。
宴少卿紧张地反复抚摸着手腕上那一条藏在西装袖下早已经掉色的手绳,好半天才鼓足勇气说出第一句话,“哥,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何平安开着车,嘴里叼着一根烟,注视着前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宴少卿,表情淡然。
宴少卿也不生气,他继续轻声说着,“哥,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
“我很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
“哥,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跟你好好道歉,我不会再结婚了。”
“哥,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宴少卿的心脏随着这些他想了许久的话说出口时越跳越快,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何平安的回答,紧张到身子都在不自觉发抖,声音都打着颤。
碰上红灯,何平安停下车。
昏暗的光线落在何平安那张棱角分明、阳刚的脸上,只见他拿下嘴边的烟,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末,轻轻弹去烟灰。
宴少卿近乎病态地注视着何平安,观察着何平安的每一个动作。
他觉得,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细绳拴在了他心尖上,细绳另一端就是何平安,只要何平安轻轻一动,那条细绳就跟着扯了扯,拉扯着他的心尖一阵生疼。
终于,何平安开了口,他嗓音被烟浸得有些暗哑,语气平静淡然,“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翻篇吧。”
宴少卿怔住。
他愣在了那,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像是大脑缺氧了一样。
他终于意识到,只有他一个人停留在三年前。
而何平安早早就放下了三年前的事,包括他。
他突然很想吐,恶心的感觉从胃一直往上涌上来,已经到了嗓子眼里。
宴少卿明知道自己已经没东西可吐了,可他还是用力地伸手死死地捂住了嘴。
何平安瞥了他一眼,见宴少卿表情不对,还是把烟掐掉,轻声提醒,“忍忍,医院快到了。”
宴少卿一句话说不出来,他疼到几乎要窒息,他倚在车门上,身子蜷缩成一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到医院,宴少卿就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何平安连忙把宴少卿送进急诊。
护士说宴少卿是神经性胃痛,压力太大或者焦虑引起的,没多大问题,注意清淡饮食和留意病人情绪就好。
何平安见宴少卿没事了,缴完费就给江助理发过去医院的地址以及宴少卿的病房号,在病房外等到江助理来了以后,何平安就走了。
宴少卿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虚弱地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看床边。
他知道何平安不会在他身边。
果不其然,是江助理守在他床边。
明知道答案,宴少卿还是忍不住问江助理,“何平安呢?”
江助理虽然不明白小宴总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飞跃工作室的那个员工,但他还是老实回答,“小宴总,何先生昨天晚上就走了。”
得到自取其辱的答案,宴少卿没有再说什么,他疲惫又痛苦地闭上眼去。
他就知道。
何平安根本不在乎他了。
对于何平安而言,他现在恐怕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客人而已。
宴少卿点滴没打完就出院了。
他让江助理定了飞跃工作室附近的酒店。
晚上,宴少卿一个人偷偷地跑去了飞跃工作室。
飞跃工作室为了让路过的人知道里头雕塑制作过程,所以特意在创作区域那面墙打了个大洞,填了面玻璃,外面的人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创作区域里头的场景。
他就站在外面,盯着那面玻璃。
偶尔何平安的身影会出现在那扇玻璃后。
何平安穿着带有工作室logo的围裙,坐在创作区域耐心地教前来体验的小学生怎么起型,怎么上色。
枯燥无味的过程,宴少卿却看得很入迷。
不知道看了多久,宴少卿终于回过神来,他给柯正诚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