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泉生用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两边都有一个挨着一个的商铺,不过现在都关着灯,玻璃橱窗都黑乎乎的,只是透过手电的光勉强映照出他们的倒影:“这似乎是个商业街之类的地方?”
钟净也顺着手电筒的光四下看着,越看越觉得熟悉,就好像这首低保真的圣诞歌曲一样熟悉。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啊,这是那个吧。那种‘地下商业街’,或者说‘地下商场’。”
“一般都建在地下通道里,不过现在江水市虽然还有很多地下通道,像这样的地下商场却早就一个一个都拆掉了”
他看着周围漆黑的商铺,目光流露出一丝怀念:“我也很久没去过这样的地下商场了。上一次去应该是八年前?八年前,十二月的某一天,我妈带我去步行街附近的地下商场买了镶着铜铃的中国结,因为圣诞节要布置寝室,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很美好,但是莫名又有点伤感起来了”
闵泉生沉默了一下,打断了他回忆往昔美好的伤感心情:“为什么圣诞节要买铜铃和中国结这么古色古香的东西啊?”
钟净一时语塞:“呃。我也忘记了。其实好像当时也并没有派上用场。”
闵泉生耸了耸肩:“不过那会儿,这些洋节确实还是很隆重地在过。我记得初中还开过圣诞晚会,互相写贺卡,送平安果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忽然就不让过了,甚至写个贺卡还会被老师收掉说是不务正业。”
说话间,他们已经沿着这条地下商场的通道走了一段距离。沿路两边的商铺都开着门,但是里面空无一人,只是模糊又刻板,一遍又一遍地放着那首圣诞歌曲。
路过一家礼品店,闵泉生的老毛病又犯了,瞬间走不动路,不顾钟净的抗议就进到店里,从橱窗上拿起一个雪人玻璃球把玩起来。
钟净阻拦不成,叹口气,抱着手臂斜睨着他:“乱动人家东西,小心变成猪喔……”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里忽然看见一道黑影闪过。
钟净一开始还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然而闵泉生也猛地回过头来,显然也看到了那道诡异的黑影。
钟净几乎不敢大声说话,虚着声音道:“有人?”
闵泉生受他的感染也压低声音:“我听说人在极度危险的时候,大脑会分裂出一个‘第三者’,让自己觉得不是孤立无援的。这会不会就是刚才地震中分裂出来的第三者?”
钟净有点怀疑:“啊?不会吧再说如果真是,是你的第三者还是我的第三者?”
说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呸,什么第三者,我才没有第三者。”
不管是什么,应该也跟他们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两个人不多犹豫,循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片刻,他们跟着黑影一路来到一个服装店,只见黑影一闪,躲进了服装店里的一个柜子里面。
两个人对视一眼,好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小心地拉开柜门,然而柜子里并没有什么诡异黑影,而是满满当当放了很多袜子?
这些袜子有红有绿,好像是特意选的圣诞色,看起来相当有节日氛围。
好奇地把袜子拿起来一看,发现绿色的袜子上袜筒部分,不知什么原因都画着一个白色的小叉,而红色的则没有。
闵泉生道:“这是色盲的人用来区分颜色的方法,看这些袜子,这人应该是红绿色盲。”
“色盲?”钟净若有所思地又拿起几个袜子看了看,“那这些袜子都混在一起难道是让我们帮忙区分开?”
两个人于是帮色盲的人把红绿袜子分类放好,这事儿虽然听着容易,做起来也挺费时间的,足足用了他们将近半小时的时间。
闵泉生做完,看着满满一柜子的成果,忽然有一个疑问:“既然这些袜子上都有记号,为什么还会混在一起?”
钟净也觉得奇怪,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不去深究,拍了拍闵泉生的肩:“……大概剧情需要吧。”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咔哒声,只见在柜子深处,重重迭迭的袜子后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
而从凹槽里弹出来的是一个小鸟形状的小玩意,定睛一看,原来里面是一个正在报时的布谷钟!
钟净愣了愣:“布谷钟?布谷就是杜鹃吧?”
两个人立刻联想到李商隐的那句诗: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看来这个布谷钟也跟调查有脱不开的干系。
不过奇怪的是,以往看见的那种布谷钟报时的时候,都会发出布谷布谷的鸣叫,可是他们眼前的这个布谷钟,虽然里面的布谷鸟一出一进的,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钟净觉得有点费解:“按照李商隐那句诗来说,杜鹃是望帝,也就是杜宇化身的,应该一直含怨啼叫,而且还要叫到啼血为止,这么安静,不符合它的鸟设啊”
闵泉生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啼血?”
他仔细端详着那只不断进进出出的布谷鸟:“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它不叫就是因为已经啼血了,把嗓子叫哑了?”
钟净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于是把手伸进去,把那只小布谷鸟从钟里拔出来,掰开它的嘴一看,发现从里面流出来很多血,蜿蜒流到地上,又形成一条直线,好像在给他们指路。
两个人沿着血迹走过去,途中又看到了那个黑影,跟他们似乎是去往同一个方向。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家标本店。
就在这时,钟净手里的布谷鸟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就像活过来一样,扑扇着翅膀竟然飞了起来,撞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玻璃橱窗,竟然几下就把里面的蝴蝶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