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忘朝心湖骤荡,蓦地投去目光,少女蜷着身子背对着他缩在床沿,几乎快要融进墙里,压根不留给他驳斥的机会。
他无以应对,只好将那些杂乱的心思都撇了去,轻手轻脚地在床外侧躺下,半睁着眼望着桌台烛火出神。
正要安寝时,穆忘朝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那隔着三尺远的少女又滚了过来,行云流水地贴到他背上,将手搭在他腰间,像是将他当成了垫物。
不一会儿,颈后便传来浅而轻缓的呼吸。
“……”
少年眸光轻漾,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唇角,安稳闭上了眼。
一夜的好眠,让梨渺接下来的白日也心悦神怡。
她收拾了穆忘朝隔壁空置的弟子房,作为自己的居所。
次日入夜后,二人各自回房,梨渺终有机会掏出那些被她藏起的符篆书,她彻夜翻阅,将涉及穆忘朝手中那枚“真火符”的书页尽数撕去,又小心处理好残缺处,使之眼观与寻常无异。
之后再去藏书阁,梨渺便将那些符篆书籍放回架上,做得滴水不漏。
师尊想要寻找仇人线索,必定会钻研那些书。“真火符”阶位在寻常的五行火符之上,却也并非独门符箓,符修拥有金丹期修为,便可流畅绘制。
但即便是通用符箓,梨渺也不愿让师尊得到线索。
离真相越近,谎言便愈发脆弱。
她要让他无迹可寻。
唯我派的生活不算枯燥。
梨渺朝时陪穆忘朝查阅书籍,午后便去练功台修炼,时常还会与悉星河等人说笑。
无人之时,她会指导少年剑术,他专心练剑,她便依照着新拿来的医术秘籍,练习以灵力冲灌脉穴,摒弃对血脉的依赖,对打伤的鸟雀施以缝补救治。
如此过了数日。
藏书阁中,穆忘朝合上了第五本符篆书,惆怅低叹一声。
梨渺移目看他,明知故问:“阿朝因何烦忧?”
“翻过这么些书,都未看到与那半张残
符一般的画法,难道那符咒之稀有……连编撰书籍的符修高手都不曾知晓么。”
少年抬面仰天,无可奈何。
梨渺应和道:“说得有理,如此……阿朝便更不能轻易将符交与他人观看了,以免引来别有用心之徒。”
穆忘朝捏紧了书本,“查书无果,若不找人询问,便永远无法迈进一步。”
凝眉思索片刻,他蓦地看向梨渺,“渺渺继续在此研读,我去去就回。”
说罢,少年快步转身离开。
梨渺思绪一转,猜到他的意图,悄然跟上。
藏书阁四下无人,穆忘朝便去了东边的练功台,其他弟子的行踪尚不可确定,但悉星河每日必会在此练剑。
果不其然,他远远便看到了绿衣少女的身影,她独自立在台中,前方三丈处竖着张木片做的标靶,她站在原地半步不移,不断向前刺空剑。
“悉师姐,打扰了。”穆忘朝走到台边观看了片刻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