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男人毫不犹豫地爽快签下了,签完看见双目含泪的女儿,他并无愧疚之色。
“你哭啥呢,这里吃的这么好住的这么好,连个丫鬟都穿得比你好,这不比在家里强?”男人呵斥。
“我舍不得”司凌听见父亲毫不留情的呵斥,竟然呜咽出声,“我舍不得,舍不得家里人,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阿旭,他还那么小”
听她提起宝贝儿子,男人心中也竟有了一丝不舍,都说有了后娘的孩子像根草,等他娶了李寡妇,还不知道阿旭会如何呢。
“爹爹,我我想回去,明天再给阿旭做顿饭。”
男人犹豫着看向老鸨。老鸨见他已经签下了女儿的卖身契,便无所谓再大发慈悲让他们多团聚一个晚上了。这一家人一看就是偏心眼偏到海边的,没准还能让那姑娘日后对比念着自己的好。
李寡妇
也跟着父女二人回到了家,是司凌懂事地提出来的,说要让李寡妇提前见见爷爷奶奶还有弟弟。
爷爷奶奶对李寡妇自然有千般万般的不满意,但是儿子并未明说要娶她过门,又听说李寡妇介绍门路得来的那二十五两银子,便也不好意思甩脸子给她。
至于司凌,能卖到城里,那是她的福气。
当天夜里,大火汹涌的吞没了破旧的房屋,程家人在睡梦中安详地永远睡了过去。
司凌从门外反锁了大门和窗户,确保除了阿黄和她自己,谁也逃不出去。
火烧啊烧,烧啊烧,火光点亮了夜空,像是旭日升起来了一样。
司凌离开几乎不能被称作家的地方,步伐轻快。
月光在稻田如水摇曳,夏风习习吹拂。
桃花枝穿胸而出,谢珩呕出一口鲜血平……
“仙君,当年我遇到的人,要是你就好了。”
司凌自嘲地笑了笑,将死之人,仿佛凌霄剑千钧万钧威压,于她而言并不存在。
谢珩那双深黑的眸子看着她,却又好像没在看着她。高高在上的仙君眼中,一个伏诛的魔修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又怎能入了他的眼。
所以那个人,那个人为什么会看到她呢,小小的,灰灰的一团,仿佛要融进田间那片泥泞的土地里。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一剑杀了我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不会伏在那人的肩头,一路被他从司州城郊背上晓雾峰。
就不会被那面名为明照的镜子照出她身负的血债,然后被那个将她拉出深渊的人亲手重新推下深渊。
在司州见到洛禺和孟婷的时候,她恨毒了他们。
一个愚笨之极的废物纨绔,一个相貌平平的农家女。
凭什么他们能站在那里,那么光风霁月地说自己是晓雾峰楚悬门下弟子呢。
她本来应该把他们打发走的,可是她心下的怨毒做了祟,愣是把他们拉到隐蔽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