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琉喀的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的视线死死盯着人鱼挣脱自己的鱼尾,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了忍,终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雨仍然在下,但本就不大的洞穴内,由两个人,瞬间多了一只浑身焦黑的大猫。
德珂没有料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加入他们”,心中沾沾自喜却心领神会地躲到距离二人最远的角落处。忽地,浑身毛发一抖,不禁嘟囔一声:“失策失策,怎么洞内比洞外更冷?”
夜色渐深,黑豹才眯了一会儿,突然被一泡尿憋醒。
视线范围内,熟睡中的人鱼不自觉地蹙紧一双好看的眉头。只见他胡乱伸手摸了一把,察觉到两手空空之后,闭着眼翻了个身,然后毫无自觉地朝着那根黑亮粗长的蛇尾靠过去。
睡梦中的人鱼忽然特别用力地将蛇尾抱住,用温热的脸颊在鳞片上蹭了蹭,终于发出了满足的轻哼。
看到一半,黑豹后背倏然一凉。
侧过头,和一双绿光忽闪的竖瞳对视。
这次,经验十足的豹子心中了然。
他蹑手蹑脚地退出洞外,舌头打着卷,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滚,我滚,这个动作我熟。”
司霖醒过来的时候,洞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他不知道撒琉喀和那只豹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起身之时,却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这种连鱼尾巴动一动都会酸胀的感觉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梦游,然后和谁打了一驾。
很快,司霖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想要趁着撒琉喀不在的间隙把更重要的事要问清楚。
见到黑豹的一刻,对方吸了吸鼻子抢先一步开口。
“味道更重了。”
司霖猛地抬头,反问对方:“你也发现了?”
黑豹上下扫视人鱼尾巴上无处不在的勒痕,眸光复杂地点头:“这种事,想不发现也实在是困难。”
他偏着头故意想从人鱼脸上看出点羞赫的表情,怎知对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睁着双纯净无比的眼睛看过来。
“是呀,”司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十分苦恼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黑豹一双金澄澄的瞳孔骤然放大,未料在这样的话题中一向内敛的人鱼竟然如此放得开。
他清了清喉咙,眼神中带着“你总算开窍了”的意味,出口的话语却带着劝诫:“巨蚺的发情期确实频繁且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咳咳,真是辛苦你了。”
司霖:?
两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不辛苦,不辛苦。”
闻言,黑豹惊得眼睛瞪大,不自觉地朝人鱼下半身瞄去,露出人不可貌相的骇然神色。
然后他看见司霖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难色,补上自己酝酿已久的问题。
“所以德珂,我想着给撒琉喀寻一条母蛇,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吗?”
“你放心,为了这个表弟,找得再辛苦我也是愿意的。”
“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专门蛇类栖息繁衍的地方,我想撒琉喀既然长大了,也应该接受某些方面的教育和熏陶了。”
司霖看着逐渐石化的黑豹,懵懂地眨了眨双眼,嗓音里尽是为人兄长替人操心的坦荡:
“你看,我说的对吗?”
沉默之后,黑豹不情不愿地说出个地名。
他的视线忍不住在对方鱼尾上扫动,终于还是习惯性地想在嘴上沾点便宜。于是在司霖简单道谢之后,德珂还是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就打算这么走了?”
司霖又报以礼貌性的一笑,对方一双明黄色的招子更亮。
德珂舔了舔爪子,又擦了把脸,言语挑逗:“撒琉喀那小子阴晴不定的靠不住,大鱼你不如跟我吧。”
虽然这事儿几乎没有可能,但黑豹只想满足地过过嘴瘾,光是看着人鱼绷着张脸又愤又恼的样子他也觉得十分有趣。
司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这话说得有歧义,他不愿多想,却耐心地想要劝黑豹手收敛住他张扬冒失的性子,来不及开口,就见黑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上树梢。
葱茏的树冠抖了抖,有好些叶片掉下来。
掉落下来的,还有豹子舌头都快卷边儿发出的声音:“不用了不用了,那什么,你就当我刚刚放了屁。”
司霖想也不想地回头,发现撒琉喀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
对方一大早就拧着眉,明明身后拖着猎物,猎杀的视线却毫不留情地刀向树木高处。
对于刚才黑豹放肆的对话,撒琉喀听得一清二楚,并因此烦躁不堪。
这只早就该死的豹子稍不注意就会缠上自己的鱼,而自己这位毫不设防的表哥竟然总是做出一些十分亲近对方的举动
好几次,撒琉喀眉眼间的戾气都快要压抑不住,恨不得将全身无处不在的暴怒转化成致命的杀招,让那只总是嬉皮笑脸豹子以最痛苦的方式惨死在自己眼前。
想到这里,撒琉喀眯起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极为危险的气息,又以更快的速度收敛了:
他并不想当着人鱼的面付诸猎杀,更不想打草惊蛇。
就在一蛇一鱼转身离开之际,黑豹不怕死扒开树叶,露出两只眨巴的眼睛:“事成之后,记得来谢谢我哦~~”分明是和人鱼的约定,他的话更像是冲着背对自己的二人说的。
司霖听懂了那人话语中的兴奋,差点趔趄了一下。
撒琉喀听完,冷笑一声,只见他眉头微蹙,泛着金属光泽的蛇尾凭空划出一道凌厉的空响,不远处的树木发出突如其来的一声“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