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师的事已经移交禅院家和五条家联合处理了,有结果会再通知你……你明明是禅院家的人,还骗我说你没经验!”
伏黑见无辜地眨眨眼,“因为你问我有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啊,我确实国小就出去上了……咳咳。”
他的声音比自己想的要更干涩,说了几句就忍不住咳起来,伏黑见想叫人拿水,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五条悟已经把水递到他嘴边了。
伏黑见偷偷抬眼看他,瞥一眼又被他的表情吓了回去,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水,乖乖躺回床上。
日下部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只是被伏黑见逗乐了,“行了你,好好歇着吧,就会给我抖机灵。”
“唉,还好你没事。”日下部笃也的眉峰收敛,表情认真起来,“我说过,强大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阿见,以后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你有想过,如果你没能活着回来,你的父母、兄弟、朋友,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吗?”
“我……”伏黑见的表情有些无措。
他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因为天赋,自然承担了比别人更多的责任,他并不是不考虑向别人求助,而是他能求助的人实在太少,如果连他都做不了的事,其他的人更加做不了。
从前,伏黑见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母亲、兄长、还有需要保护的弱者。
现在,伏黑见似乎需要考虑更多的东西,但他还没有准备好这种转变。
日下部揉乱他的头发,“更多的相信我们一点啊,你又不是一个人。”
虽然原则上应该让病人多休息,但是伏黑见疼得睡不着,医生就没有赶人,让日下部又留下来闲聊了一会。
他跟伏黑见掰扯了半天,终于注意到哪里不对劲。
等等,旁边这个板着脸的白头发的,该不会是五条家的神子吧——!?
日下部没见过五条悟本人,但是五条悟是谁啊,那是一岁就在黑市被挂一亿悬赏的名人。四舍五入就是咒术界的明星,而且五条悟的长相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日下部差点没一口水从嘴里喷出来。
刚才那个熟练贴心给人喂水的人,是五条家的神子??喂喂,五条家的长老要哭了好不好!
日下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当面问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留下慰问品,神情恍惚的走了。病房安静下来,只剩下伏黑见和五条悟两个人。
五条悟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动。伏黑见的病床被摇起一个钝角,视线刚好平视病房门口的磨砂玻璃,他被迫直挺挺躺在床上,不敢转头去看五条悟的眼睛。
他眼神闪烁,准备开口滑跪道歉,“悟……”
病房的门砰一声开了,禅院家的术师拎着饭盒走进来,鞠躬示意,把饭盒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伏黑见:“……”
早不送晚不送,干嘛偏偏这个时候送。
五条悟拎过饭盒,支起病床前的小桌板,再把小菜、米饭和味增汤一一摆开。
伏黑见伤的地方是左腿和右手,就是说基本上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他硬撑着试图坐起来,被五条悟的视线一扫,顿时僵住,鹌鹑一样乖乖缩回去躺着。
五条少爷把病床摇得更高一点,勺子用水冲了冲。伏黑见伸手去拿,被五条悟躲开。
伏黑见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被一口米饭塞到了嘴里。
他只能被迫咀嚼起来。
伏黑见吃东西很慢,而且没有咽下去之前绝对不会说话。此时天色将暗不暗,地平线上的云朵勾着绚丽又暗淡的金边,照进窗户的光线也暗淡了,模糊了人的轮廓。
五条悟垂着眼,静静盯着他看。
少年认真地咀嚼着米饭,表情平静,看起来心无旁骛。如果不仔细看他颤抖的指尖,谁也看不出来他疼得发抖,其实根本没有自己吃饭的力气。
但是五条悟知道。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耳侧的耳钉。
伏黑见余光瞥到他的动作,没咽下去的米饭差点呛进气管里。
“咳、咳咳悟——!?”
他像一尾被捕捞上岸脱水的鱼,忽然惊慌道,“你为什么还没把咒力撤掉!?”
这对咒具有个很大的bug,就是当一方失去意识,两人产生共感,这共感就会一直持续,一直到一方撤下咒力或者摘下咒具为止。
其实也不能说是bug,因为一般失去意识的那方都是重伤,没有傻子会确认对方安全之后,还戴着耳钉一直共感对方的疼痛的。
现在这个傻子出现了,他的名字叫五条悟!
伏黑见完全没想到,五条悟竟然会一直带着耳钉跟他共感,要知道,他平时感受到的痛觉是常人的五到十倍,那是一种足以让普通人崩溃休克的程度啊!
伏黑见快急死了,“不是,你傻啊!你怎么会还一直带着这个的!不疼的吗??”
伏黑见懊恼地伸手去夺五条悟的耳钉,被他轻松抓住。五条悟握着他的手腕,少年苍白纤细的骨骼戳着他的手掌,平时锤他的时候那么大的力道,现在只是被他轻轻握了一下,就连挣脱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的视线扫过伏黑见发白的嘴唇,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又变得湿漉漉的。伏黑见快被他气哭了。
“五条悟!你有病啊!你现在就把这破玩意给我摘下来!听到没有!”
少年湿漉漉的绿眼睛像溪流河底的宝石,明明刚才挨骂被唠叨被扣零花钱都没有半点反应,疼到吃不了饭也面色如常,这会却真的生气了,眼眶下都浮上潮红,语气都变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