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往哪搁往哪搁。”
去了一趟永西国,尹风的脸皮好似越发厚了。
尹风牵起谢清安的手,心头又一惊:“手怎如此冰凉?!这披风不暖和吗?!该死……”
说着,尹风就要将他身上那件乌黑的厚重披风取下,谢清安见状连忙道:“哎哎哎,不必不必,哪有这般脆弱?既是冬季,哪有不冷的道?你若当真心疼我,就该快快将我带回你鬼王宫中去。”
尹风讷讷的点头应声,即刻落阵回宫,那黑白两夜一颠,一眨眼的功夫,周遭便换了副风景。
此次回宫,宫中总飘着股花香,却是不见花丛。
尹风乖巧问道:“为何急着要回宫?你所谓何事?”
谢清安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高台“广涞宫”的牌匾上,继而勾唇一笑,对尹风道:“少爷,我有事情想单独找鬼王相谈,你若有事,便去忙吧。”
尹风见谢清安势要将他驱走,心瞬间不安,连忙道:“为何要将我支开?我可以在大门等你啊。且,若是撞上我爹心情不好可怎么办?有我在还能带你逃跑。”
谢清安闻言忍俊不禁:“见到老丈人还要逃跑吗?天底下真会有这么邪乎的事?”
尹风见状,啥也不管了,直接一把将谢清安抱怀里,气鼓鼓的嘟囔着:“反正你不能离开我的,我要跟着你,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
“哈哈……你怎么这么黏人?以前你可不是这幅模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不能离开你的,离开你一分一刻我都觉得煎熬。”
谢清安含笑歪过身子,一只手抵着他脸,道:“我不要黏人的小狗,我要去办点私事。”
“私事?你还有什么私事是不能告诉我的?还有什么私事是要跟我爹去办的?”
眼看着尹风越发蹬鼻子上脸,谢清安直接手一滑,摸着尹风的下颌,扭头亲吻他的嘴唇。
尹风傻然。
谢清安此时好声哄道:“乖,就分开一会会儿,你先回你殿里去,我很快就回来,嗯?”
尹风讷讷的瞧他片刻后,莫须有的尾巴晃了起来,接着乖巧的应声:“嗯!嗯嗯!!”
于是乎,尹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放谢清安走了,自己又鬼使神差的回了太子殿,静静呆了一会儿后才猛然回神——我放谢清安走了?!
尹风猛的从书案前冲出来,一路冲到殿门口,正想往广涞宫去时,忽的有人上来报:“尹太子,楚知意神魂俱灭了!”
尹风闻言心咯噔一跳,才想起楚知意曾修过道,知晓如何让鬼魂破散,只是没想到,他竟会用在自己身上。
冥魈一党的诸多疑问还未能说明白,尹风不想让楚知意就这么轻易了结,于是立马掉头转变方向,直奔鬼牢去。
鬼牢内依旧阴湿,哀嚎埋怨之声此起彼伏。
尹风大步至楚知意牢房前,只见楚知意平平躺在地上,闭着眼,口中轻声念咒。楚知意已经变成半透明的形态,虚虚飘渺得好似身上裹了层雾。
按说,在魂魄形态彻底化作粉末前,楚知意都可以醒来的。
于是尹风立即开了房门唤道:“楚知意!”
楚知意闻言,眉头轻皱。
尹风又唤一声:“楚知意!”
这次楚知意猛然睁眼,灰色的眼珠子一瞥,见尹风,脸上立马挂上复杂神色,似喜,似悲,似愤,似怜,他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抽泣着,嘴巴扭成了一个几近憋屈的形状。
虽然满是疮痍,但那天生姣好的面容配上梨花带雨的哭泣,还是惹人心生怜悯。
但不该如此。
于是尹风皱紧眉头:“你哭甚?!楚知意,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冥……”
楚知意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尹少爷,尹少爷,我当再也进不到你了,我听信他们的疯言疯语,道你去了永西国,道你与那妖仙残斗,道你再也无法归来,道你从此灰飞烟灭,我轻信他们,我是如此蠢笨!蠢笨如猪!蠢笨如猪!”
楚知意突然的情绪崩溃叫尹风傻了眼——这还是方才平静躺在地上等魂魄消散的楚知意吗?
“喂,你……”尹风有些不知所措。
楚知意哭着,哭声阵阵扰乱尹风思绪,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明明是位高大人物,如今却躺在地上痛哭流涕。尹风眉头轻蹙,仿若瞧见了当年初见时的场景。
楚知意的头发渐渐变得透明,声音也逐渐小了。
兴许是他的哭声太过悲痛,尹风渐渐觉着他是否亲口认罪已不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尹风眼中泛起怜悯,他浅浅觉着知意有些可悲,可怜,又可恨,他依然无法原谅知意的所作所为,但如今他心中所动,既痛又感叹。
最后,尹风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当见不到我,才如此了结自己?”
楚知意哭得悲痛,但还是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表达得清晰一些:“尹……尹少爷,世上无人比我更爱你,我可为你而活,可为你而死,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可为你倾尽我的所有。可我不能没有你,不能在没有你的世界里苟活。你可知……你可知五年前,你半夜从慕卿山中归来,遍体鳞伤,支离破碎,我倾尽毕生所学都无法将你救回,我苦守三天三夜,泪流尽了,身体僵了,心也死了,我愿当时便随你一同去了!但是……但是你可知……那谢清安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救回,我开心你平安无事,却憎恨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凭什么?凭什么呢?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凭什么我拼尽所学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轻易做到?凭什么……凭什么你要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