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跨年了。”
沈陌遥的眼神也聚在窗外的海面上,他有些费力地呼吸,白色雾气在面罩上聚散。
对了,今天是跨年。
池奕珩忽然想起这个差点被遗忘的重要事项。
两个人第一次共度的跨年夜,本应是要好好准备的。
但是……该准备些什么呢?
池家少主喉结滚了滚,对于这个就要到了的第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感到有些紧张。
池家以农历新年为重,没有在12月末举办族内跨年宴的传统,因此在他青少年以及近几年的记忆里跨年总是与各项事务和课程相伴,而在霖市的一年多,出于安全考虑他都是一个人在住处过的,没有外出过,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所以,跨年该怎么过?
池奕珩略显困惑地蹙眉。
“在我很小的时候……跨年的这天,外祖母会带着我和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放仙女棒,然后父母也会出来,他们会我们一家人出门看零点的烟花。”
沈陌遥好像感应到他心中所想,竟然在他开口前就先发话。
“仙女棒?”
池奕珩有些困惑地偏头。
他并非世俗观念里那种对生活毫无自理能力的大少爷,但在这方面所了解的事物也都仅限于日常生活需要相关,仙女棒这个词他虽然隐约听过几回,却对并不太知道它具体是怎样的物品。
“就是那种可以拿在手上的小烟花。挥起来的时候……能看到闪着光的蜿蜒轨迹,就好像在夜空中画画。”
沈陌遥的声音压在面罩下面不甚清晰,有些低弱,却十分柔和。
曾经美好的那些回忆在他心中好像有一个单独的角落贮藏,每次拎出来翻看的时候都能把当时每个人的生动地神态记得清晰,就像胶片电影。
被外祖母领着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玩仙女棒的时候,在爸爸妈妈怀里看着烟花在夜空中划出绚烂轨迹的瞬间,他都觉得好快乐,好快乐,那时他笃定自己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也因此,逼自己把这些曾经彻底撕碎,亦或是关进永远不会被再次打开的铁盒子里上锁……也就格外的痛。
“现在……我大概也不再需要那些记忆了。”
他有些无所谓地说着,心中不受控制泛起一股酸涩,仍是有些精力不济,很快阖上眼沉沉睡过去。
池奕珩熄了灯,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静静垂眸看着他被窗外的一点微光照出流畅轮廓的侧脸。
“……我明白了。”
他轻声说。
·
沈陌遥再醒来的时候,天仍然黑着。
屋里的灯也没开,他在一片漆黑之中又有些心慌,便揭下氧气罩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按着胸口缓了缓。
“时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