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对伊葭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出口。”
“可是……”伊葭有些犹豫,伸手正欲拉住她,下一瞬,愫愫举起盖顶盖了上去。
愫愫躲在木桶后往前望去。
地底随处可见的密道,有的高两三丈,有的却矮到仅供一人可过。愫愫紧跟在方才那两人之后,入了这深不见底的迷宫。
地道虽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但好在阒无一人,那两个黑衣人也并未发现她的踪迹。
愈往前走,烛火愈亮,火焰平稳,此为无风之兆。
前方或许有一处更旷大的地方。
正在她犹豫是否要往前走的时候,右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愫愫贴在洞壁上听了片刻。
听声音像是锁链碰撞地面,因为声响撞击洞壁,从而放大了摩擦。
似乎有人关在那。
愫愫徘徊片刻,最终还是循着声音走入那条地道。
能够在地下建造如此庞大的地宫却不为人所知,足以见得此人的不简单。也许那些不知所踪的女子,便是被人关在了此处。
不知出于何故,这条洞穴愈往前行,洞口便愈窄,洞壁似乎也比来时的洞壁光滑许多。
愫愫伸手一摸,双指捏住粉末轻轻嗅了嗅,有股浓郁的松花蛋的气味,闻着味儿似乎是石灰粉。
她回过身,气味很快消失不见。
灯火幽微,不过几丈远。她仿佛是误入桃花源的渔人,长久的黑暗之后,眼前瞬间柳暗花明。
只见无数灯烛倒悬于半空之上,迎头罩下一面硕大的铜镜,将光明万千汇于一体,辉光洞彻,黑暗无处遁形。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墙上洞窟里镶嵌的棺材。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
里头装的,不是珠玉翡翠,就是金灿灿的黄金。
视线下移,在数不胜数的财宝之下,她终于看到了方才声音的来源。
那人被五花大绑捆在石柱上,手腕脚腕各自拴了四条铁链,他一动,铁链便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愫愫抬头看向头顶的铜镜。
平滑的镜面上,倒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普天之下,能对着满墙金银财宝哭丧着脸的,他或许是头一个。
不愧是朗州第一金银漏之名。
·
洞中不分春秋,不辨日夜的又何止一人。
陈仲胥脑袋无力垂在一边,嘴里时不时呻吟出声。
“来人啊……来人啊……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七日了,在这个晃得睁不开眼的地方已经待了七日了!他是爱赌,是爱钱,但谁禁得住头顶还有个铜镜明晃晃地照啊?!
他是人,又不是妖,要什么照妖镜!
天杀的,有朝一日等他出去,非要拆了这地道,填了这地宫不可!谁也拦不住他!
不过眼前,却有一件不得不为的事,暂且比这重要。
于是乎,他清清嗓子,又开始拖长声调有气无力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