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来人……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脑袋一摇一晃,眼皮一开一合。今日送吃食的人已来过一趟,陈仲胥从没抱任何希望会有人再来。
说来也可叹可笑,他堂堂一个陈家二公子,前半生顺风顺水钱财无数,如今竟会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地步。
一点也未说错。
陈仲胥叹了口气。
可不就是丧家之犬么……
想他快活了半辈子,到头来竟要死于饥渴,着实丢人。
陈仲胥长长叹了口气,眼皮随着加重的疲惫开始打架,呼吸涣散,胸口的起伏越来越轻……
忽然间,耳畔蓦地传来水声。
陈仲胥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睁开眼。
一碗水不偏不倚停在他眼前,清澈见底。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来人,陈仲胥迫不及待夺过碗,三两下便灌进了肚子。
水的味道有些怪,但陈仲胥已然顾不上味道。
他砸吧砸吧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还要!”他手一伸,将碗杵在愫愫眼前。一丝恭敬也无,语气倒是十分嚣张。
愫愫不紧不慢接过,手背在身后,却未给他接水,而是饶有趣味看着他的脸。
“想不到,平日里挥金如土的陈二公子,竟会沦落到找人讨水喝的地步。”
愫愫未给他半分面子,照往日陈仲胥火爆的性子,早该恼羞成怒找人收拾她一顿。但今日,他却只是沉默。
沉默地直视着她的眼睛,眼底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祈求,再不见过去盛气凌人的傲骨。
愫愫顿感无趣,折回洞口又接了一碗水给他。
陈仲胥喝完,用肮脏破旧的衣袖擦了擦嘴。终于得了空,他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她。
“我认得你,你是赵玄言之女,你母亲是薛家人。”
“不错。”愫愫点点头,在正对着他的石阶前坐下。
他们两人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陈家宴席上,五年的光景,陈仲胥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未曾生疏。
两人平视对方。
过了许久,陈仲胥终于沉沉开口:“看你给我接水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这地方可来不得。”
“废话。”
来都来了。
经愫愫一噎,陈仲胥仍旧好脾气地没有动怒。
“你走吧,我陈仲胥虽行事荒唐,但也算半个有道义的人,不会告知守卫……”他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又回到了方才那没精打采的样子。
愫愫心中嗤笑。
若不是早知他的真面目,指不定会被他这幅模样蒙骗在鼓里。
“不就是陈弼不是你爹么,这般颓然,可不似你的性子。”
失忆
◎陈仲胥眼神一眯,涣散的眼瞳立刻凝出一道惕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