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直行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很模糊的光亮,破开黑暗,从前方温和地浸润开来。
“叮咚,”之前一直没信号的手机铃声响起,蒲炀半阖着眼适应光线,接通电话。
“蒲炀蒲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不行?”那头方叙的声音依旧生龙活虎,让蒲炀久违地感受到生活气,他甚至鲜少地笑了声: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方叙跟个炮仗一样,蒲炀的话就是引线,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整整一天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差点儿去报警!”
蒲炀却皱眉:“一天?”
“怎么嫌少是吧?你要不干脆凑个48小时,我直接报失踪更方便!”
“闭嘴,”蒲炀打断他,准备把引冥灯放到一边,手指缩紧,才发现手里竟然空无一物,只有一把黑色直柄伞静静躺在自己脚边。
那一盏灯早就不见了。
听筒里方叙的声音还在响着,蒲炀蜷缩着手指紧握成拳,面无表情地看着山脚的路标——《走灯山景区欢迎您》
蒲炀眯眼顺着山路仰望山顶,翠绿的茂林生机勃勃,看上去环境极好,鸟鸣聒噪,而蒲炀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冷笑了声。
走灯山景区?
整个泰宁市压根就没有走灯山。
“你笑什么?”
“没,”蒲炀不便多说,中指往耳后轻轻摩挲几下,“你刚说什么?”
方叙注意力很快被他转移,语速很快地说道:“来活儿了,东大门三十五号冬日饭馆,夏家的女儿。”
蒲炀没废话:“备好东西,我马上到。”
他开着在山角毫不意外找到的金杯,一路奔驰,顺着巷子七飞八拐,停在了“冬日饭馆”门前,门口乌泱泱挤满了人,透过吵闹声隐约能听到屋内的哭嚎。
一头卷毛的方叙站在后方,看见他就冲上来:“祖宗,你终于来了。”
二人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蒲炀接过手套和口罩:“走多久了?”
“上午八九点吧,本来今天有早课,结果一直没见人出门,等她妈妈进去,人就……”
蒲炀点头:“衣服呢?”
方叙把箱子递给他:“赶工做的,她家里人催得急。”
女孩儿还躺在房间,床边趴着个中年女性,像是她的母亲,头发白了大半,握着孩子的手泣不成声。
“走吧,师傅来了,让他弄。”女孩儿父亲勉强地向蒲炀扯了下嘴角,把女人拉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