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那老追求者那儿……”
“什么追求者,那都是好朋友,你把嘴闭紧,别瞎说。”周红翻了个白眼,“你妈这把岁数了,有几个多年好友不足为奇吧。再说了,石景山和朝阳那就是异地恋,谁搞异地恋啊。”
“是是是,不稀奇。”孟了了有点为蒋强担心,等她妈回上海了他们可真算是异地了。
但谁又能说得准呢,她妈的标准一直都是她自己说了算的,石景山到朝阳算异地,北京到上海没准儿就不算了。
不想讨论她妈的感情观,孟了了只能提醒道:“那您这几天和您的小伙伴蒋叔叔玩的时候注意点儿,别太亢奋,不然血压该高了。”
周红点了点孟了了的脑袋,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见个男人我还能亢奋?
孟了了一想也是,她妈在拿捏男人控制自己方面值得她学一辈子,便不再说什么,继续专心收拾东西。
“你怎么过去?”周红还是不怎么放心,又说回孟了了的事儿。
“就在廊坊,开车去。”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给蒋天奇打也行。”
“他在西安。”
“他是出差,不是出家,总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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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开车赶到廊坊,孟了了和委托人见了面。
委托人亲切地握着孟了了和姜昂的手,说辛苦二位了,多保重。
孟了了当时还不知道这位委托人为何托妻献子似地叮咛她,只本着律师的职业素养,安慰了委托人几句,便继续开着车往县里去了。
等到地儿了,她看着一个巨大的、飞满各种虫子的养殖基地和满院子的羊,才终于回过味儿来。
合着不是委托人向她托妻献子,她才是那个需要托妻献子的大傻子。
姜昂捂着鼻子,一脸生无可恋地问她,这钱就必须得挣吗?
孟了了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羊屎味儿的空气,想着战损版的小家,心一横,说挣。
这个项目,孟了了代表的是债权人一方,债务人则是这个山羊养殖基地。基地几年前向债权人借了两个亿搞养殖,一度盈利颇丰,雇佣的员工也有上百人。
可一场劫难过后,经营忽然就急转直下。基地没辙,只能和债权人达成默契,由他们派人过来清点资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折抵债权的。
于是,孟了了她们和会计师事务所的老伙计们成了排头兵,第一波过来查房子查地。
“尽调清单上周已经发给梁总了,他说我到的时候能准备好,是这样吗?”孟了了和负责接待她们的秘书说了一下情况,也顺便问了进度。
秘书有些头疼,说梁总上周就交代我们整理资料,可是最近他们太忙了,很多笔人工费、草料费要结,大家都去找钱去了,人手实在分不出来,所以孟律师您要的资料还都没开始准备。
孟了了闭了闭眼睛,心说就知道会这样,哪次提前跟客户说准备好资料,最终都是在入场当天开始东拼西凑,就没有特别痛快能准备完整的。
“那些资料等我回去给我寄纸质盖章版也行,现在审计同事要核一下账目,我们可以先去政府机构核查用地情况,如果回来得早,下午约贵司的财务总、业务总和法总做访谈。有配合不了的吗?”
孟了了在工作时一向很强势,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光安排自己,还要安排对方。
对方大多不喜欢她这样冷冰冰的办事方式,但赵小欣很喜欢,两个人总有一个得唱红脸,孟了了冲在前头不留情面,她可以等在后方安抚情绪,让人在无形之中掉入她们的陷阱。
秘书并不是个干练的人,看着孟了了的做派和说话方式,她情不自禁地有些低了气势。
“好的,可以派车送二位去核查,访谈我明天尽量安排吧。”她勉强笑笑,转身去安排车了。
孟了了和姜昂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近期回不了北京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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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了了和姜昂兵分两路。
姜昂由秘书带着去查工商底档,孟了了开车拉着基地员工去了不好对付的不动产中心。
姜昂偶尔也跟着孟了了出差,给她打打杂帮帮忙,查档的事儿早就轻车熟路了。等她这边完事儿,孟了了那边也基本上搞定了。
只是,结果不如他们料想的那么尽如人意。
办事大厅里,孟了了详细看了姜昂带来的基地注册资本的实缴情况,以及自己调取的基地所在地的土地使用权归属和权益证明,都觉得这几个亿的坑恐怕是填不上了。
地块是村民集体所有的,并不属于基地,这地就不能用于抵债了。按基地现在的经营状况,恐怕还拖欠着地租。
那么地上建筑呢?
孟了了琢磨了一下,那破败的羊圈围栏,雨天漏水晴天下沙的厂房棚顶,都拆了论斤卖也值不了几个钱,哪个冤大头会要这一堆破烂儿。
看来基地里值钱的,只有幸存着的那一院子羊和几条生产线了。
“一会儿咱去买几身防护服。”回基地的路上,孟了了开着车,愁眉不展地和姜昂说道。
“干嘛?”姜昂警惕地问。
“数羊。”
姜昂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她回想了一下那直冲天灵盖的味道,让孟了了赶紧停车,她要吐了。
重新回到基地,孟了了和财务同事们开了个会,互相沟通了一下手头掌握的资产情况。
不出孟了了所料,基地不但欠委托人的,还欠着银行、供应商和村民的,未履行完的合同、白条满天飞,生产线缺少维护,羊也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