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葛陆六家,同虚山早已出局,玄鲸与我等互为友盟,唯剩一个云慈窟尚摇摆不决。我并不在意此宗能否归顺,只要他能稳住西方诸宗,不来生乱,我便记下这个人情了。
蔡璋一事不必再论,此君若真是个聪明人,便不会负我。
当前紧要之事,还是尽快攻破北屏山的那座法阵,堵死他们的去路!”
北屏山中的那座法阵名为土府滞昧变景大阵。
其攀附于北屏山地脉上,与团阳国中的另一座甲乙炼真大阵遥遥相通,互成了连环之势,极是难破。
便放眼偌大羲平地,也是位列当世前三之属!
不过在众道兵力士昼夜攻袭下,距离大阵被破,也是早晚的功夫。
在姚储等人看来,说不得不需玄鲸派腾出手来,他们便可打破北屏山,毕功于一役了。
随着殿中诸修躬身领诺,少顷,远远忽有一声震响恰响爆开,声闻百里。
以法目观去,见己部营帐中人声如沸,个个雀跃欢呼。
而视线再越过驮铜江,江对面的北屏山却好似凭空塌去了一角,浓烟匝地,灵光急闪。
数百股地气再不受法阵制束,狂涌喷出,旋如风火,将云上罡风都骤然冲散,一片浑黄!
……
……
同一时刻。
距玄鲸派数百里之外的秘地,一座高大的石砌法坛上。
随着沈澄翻掌一拍,坛下响起一声啸鸣,一道无形气光再度扩出,与天中灵机混作一团,变作劫水般的如墨颜色,汹涌灌入一口地窟。
此水一动,地窟中便传来一声好似狮虎的大吼,灼灼热浪扑腾出来,点燃地表。
即便是远在石坛上的沈澄也觉面庞微热,好似置身在火泉深处,若是凡人在此,早便被烧成一摊飞灰了。
而过得半个时辰,这热浪才缓缓归入洞窟中。
饶是沈澄丹成上品,法力浑厚非常,也还是稍有疲惫,取出一枚正阳真砂,开始调息起来。
其实似这等法坛一共存有十六口,地窟三十二数,乃是玄鲸派祖师特意布下,为镇压地底那头已化形生智的火煞。
在葛陆久远之时,曾有大妖肆虐天地,以万灵血肉为食,祸乱百宗,还是伯陆的那尊返虚真君遥遥渡海前来,一番激斗过后,终以雄浑法力将那大妖毙杀,这才还了葛陆一片安宁。
不过大妖天赋异禀,一点流散的精魄潜入地壳深处,吞夺火精以自养,如此过上了数千载光阴,那点精魄竟渐渐聚形成为火煞,又开始为祸人间。
玄鲸派上代元神祖师呼朋引伴,将火煞形体打碎,又苦心布下十六法坛、三十二地窟,交相应和,欲以天地正气消磨残秽,将火煞残躯炼做一枚大丹。
前番班肃攻伐玄鲸派时,见此派立阵严整,难轻易拿下。
此人便索性强攻入这片秘地,连毁了数口法坛去,又留下一部兵马继续慢慢围困,内外皆乱,着实叫玄鲸派焦头烂额。
而沈澄和韦源中领兵前来虽是解了玄鲸派之围,但因法坛被毁,玄鲸派人手也不足。
在请示过陈珩之后,两人就留在了此处,先助玄鲸派一并收拾这口烂摊子。
不多时,沈澄缓缓睁了双目。
他站起身来,打量四下,口中出了声轻咦。
此处的法坛排布自成阵势,而主持者何时该引动坛中所敛气光,又怎么去浇灌地窟,当时也是藏着一番讲究。
掐指一算,另一方法坛早该动了,但却已到这时辰了,那处还无半丝动静传来。
这倒叫沈澄心中隐有不安,似是有什么事要生。
他起袖一挥,乘风飞起,过得不久,他便远远望见了一座赤山枯山。
荒山之上遍地腾烟,梁摧栋折,法坛早已被打成了两半。
而一个貌甚娇美的女修趴伏在地。
其人下半身躯都成了血泥,显然是连元灵都尚未遁出,便突兀惨死。
“不好!”
沈澄悚然一惊。
他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道长达十丈的气劲便狠狠洞穿罡风,好似电光闪灼,叫人难以反应!
这一下来得及是讯快,也好在沈澄心中早暗提了个小心,忙将头一偏,才险而险之躲过。
下一瞬——
弓弦的震响声连成一片,好似有人在刹那间便连开了百弓!
条条气劲横贯天穹,森然凛冽,密如雨落,竟将沈澄硬生生从云头轰落下来,叫他坠来地面!
一时沙飞尘起,方圆数十丈内,都是坑坑洼洼,狼藉一片。
“你是……”
沈澄一招手,召出一圈青光护住周身,抬头看去,目中杀意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