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不正经地应道:“因为四哥是更漏转世,专给你报时的。”
雪砚笑了。
视线穿过幽暗,凝望着他模糊的轮廓。
半晌,用轻纱般的声音说:“四哥,我真想给你生个儿子。”她这样说着,脸上臊得滚烫。
周魁掀开眼帘,嘴角微微地翘起了。不经意间,又被这家伙甜得心里稀巴烂。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若是带兵,必是一个善于奇袭的猛将。
过一会,他才揶揄说:“生儿子挺废腰子,你能行么?”
她弯了眼,“我以后多吃一点,每顿两大碗。”
周魁笑了一声,“果真如此才好。为夫倒有福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拍了拍。把她当个孩子似的。
雪砚自认并不像个孩子。她自认为身和心早熟透了。只是这样一种无邪的怜爱却是她最贪恋的,远胜于另一种狂风暴雨的亲热。
在这怜爱中,她的神思又飘远了。
兀自胡思乱想了好一会。
假若这一场梦是可信的,那么这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中竟藏着一个懂邪术的“圣姑”。
有可能会是谁呢?谁都不像坏人呐。
雪砚想到一种可能。
吓得自己心跳也要停了。
不会的,太荒唐了。她赶紧驱逐了这一离谱的想法,转而去想三嫂的事。
还有,如果三嫂真是玄女娘娘所说的灵介之体,这就意味着,她有时会无意识地传达重要的话?她究竟对我说过一些啥?
雪砚脑子里的轱辘呼呼转。
眼睛在幽暗里一亮一闪。
“以后祖母要有个小病小灾的,你就每天磕一千个头替她消灾吧。”这话好像不止说过一次呢。而且,绣像也是三嫂极力怂恿她带回来的。
雪砚这样一想,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此起彼伏。
倘若这就是玄女的指示,意味着每天磕一千个头,就能和她缔结师徒的缘分?
每天磕一千个头,搞不好会累死的。记得以前亲爹死时去庙里做法事,师父们不停指挥她跪下去站起来,一百零八下也累得吭不动气。
若换一种思路,按照那矮老人的说法,想办法让皇帝给她磕三个头呢?
“嗯,你这大眼忽闪忽闪的,又在琢磨啥好事呢?”他拿她没辙儿似的问道。
“四哥”她翻个身面朝他,顿了一下,让自己尽量忽略这一问题的离谱,“自古以来,有没有皇帝给平民磕头这种佳话呢?”
“给谁磕?”
“呃,比如说我这样的。”她脸一热,期期艾艾地问。
周魁无话可说。这脑瓜子聪明过头了,有时竟会拐到惊人的愚蠢上去。
真要印证“物极必反”的道理了。
他摸一摸这装满怪诞的脑袋,哄劝说:“先睡吧,明早上让春琴给你磕几个。”
“哦。”雪砚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