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砚没带陪嫁的丫鬟一起回。只因翠儿生得太标致了,到府里万一撞了公爹晦气,又惹一堆的不快活。干脆就把她留给娘了。
回去仍是夫妻共乘一车,从外城官道绕了路。
路上无话。
两人静静地并排而坐,摆的是正宗贵族夫妇的派头。一个娴雅宁静,一个威风凛凛。比祠堂里供儿孙祭拜的祖先画像还庄肃几分。
只是到了半路,素来滴水不漏的丈夫先不甘寂寞了。伸过胳膊轻揽了她的肩。雪砚矜持地扭过头,不解地问:“大白天的,为何有此轻薄之举?”
他微微一哂,心里笑骂一声“活宝”。
瞥了她半晌,才轻声慢语道:“为夫决定了,今晚必须挑战二十次。”
雪砚一愕。立刻知道他长了千里耳,全听去了。一时羞愤欲死,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不能见人了。拳头连捶带打落在了他胸膛上。
周魁哼笑一声。
一贯凝着冰的脸也春风习习的了。
车外马蹄儿踢踏,雪色茫茫。
车内正是燕尔新婚,缱绻情浓
不料这时,车前的侍卫猛一声暴喝:“小心!”
“铛铛”两声清脆贯耳,仿佛是冷兵的相击声。尖锐的戾气卷过来了。车帘鼓荡,数点寒光已突刺进来。周魁袖风一震,将几枝箭镞扫落脚下。
他的脸瞬间冰寒。不饶一丝空子,迅疾如电地抄起座侧的弯刀,揽着她冲天而去了,直接把车顶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等落地一看,车身上密密一层已射成刺猬。
天啊!雪砚的心、肝、肺一齐撞到了喉咙,天灵盖也弹飞了几丈。
一场刺杀电光火石地袭来了!四下里弓弦直响,箭枝“嗖嗖”直飞。“铮铮铮”尽射在他的刀面上了。
眼前寒霜飞烁,杀气沸腾。
他左手搂着她,右手一把刀裹身。舞得没了影子。
一波悍然交锋后,箭忽然不飞了。
雪砚心悸欲死地往四下里瞅去。只见道旁有一座荒弃废庙。佛黄色的残垣断壁上,长蘑菇似的冒着一排蒙面脑袋。足足五六十人模样。
领头的捏嘴一声呼哨。蒙面客们纷纷出洞,卷地杀了过来。脚尖一点一蹴,疾行如飘风。霎眼几道影子已掠至跟前。
刀对刀火花激射,铛铛声不绝于耳。
雪砚的两手死抱着他的腰。每一根汗毛都立成针尖了。只觉得兵器声、呼喝声、惨叫声在四周罗织翻滚,声声摧肝裂胆。
足有十几人围住了她和将军。他悍得没了边,刀子一递就见血见肉。身躯在她臂间贲张骤缩着,好像藏了一条狂龙。横削竖戳,宛如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