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最大的问题可不是采买的油水,隻从采买的油水上查,能换掉马傢的御膳房总管,却动摇不瞭马傢在御膳房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若隻是动一个总管,日后内务府别处的副总管想往上升,岂不是会想著拿额娘当筏子。
他不能确定钟粹宫与啓祥宫的冲突有没有别人插手,乌雅傢或是别傢,所以要动就不能隻动一个御膳房总管,要动也不能隻动一个御膳房。
就从御膳房开始吧。
乌总管在八贝勒把内务府几位副总管叫到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劲,要发落一个御膳房总管,让内务府的副总管们都在场,也是应该的。
在八贝勒将都虞司的亲军营和侍卫也调来一部分时,副总管感觉到瞭些许的不对劲,不是不能调,是八贝勒掉的似乎有点多瞭,要拿下一个小小的御膳房总管,何须几百人。
在八贝勒把慎刑司的人也调来一部分时,副总管脸上开始冒汗瞭,作为内务府的官员,他对慎刑司的人天然就惧怕,更别提八贝勒直接叫来瞭慎行司管事的郎中以及数位员外郎、笔帖式,再加上几十名番役,这阵仗实在大瞭些。
站在八贝勒身侧,负责给八贝勒带路的副总管,一路上把脸上的汗水擦瞭又擦,抵达御膳房库房时,手中的帕子都已经浸透瞭。
“先围起来,比照著名单好好查。”
八贝勒隻留瞭一半的人在此,扭头又对著副总管道:“还得请乌大人带个路,带我们去运送进出宫门的路上瞧瞧。”
“是。”副总管的声音从嗓子眼裡挤出。
他受德妃娘娘所使,本想著一箭双雕,既完成德妃娘娘给的任务,又借八贝勒势把御膳房总管的位置拿下。
现实却跟他想的不同,他以为借的是一把菜刀,实际却是一把杀人砍头的大刀。
副总管往前挪著步子,满头大汗却顾不得擦瞭,八贝勒这麽大的阵势,又奔著库房和进出宫门的道路,这是要查什麽,这是打算干什麽?把乌雅傢和马傢连锅端瞭?
脚步挪得再慢,也有走到的时候,更何况乌大人也不敢拖延得太明显。
“把进出的车子都拦下,好好查仔细查。”八贝勒吩咐道。
查查有没有夹层,查查夹层有多大,查查夹层裡都夹带瞭什麽。
上辈子,他当过几年的内务府总管,不过这宫门路上的弯弯绕他还真没发现,他也没想过内务府之人会如此大胆。
上辈子他知道这条路上的蹊跷是因为十四弟,彼时已经不是康熙年瞭,而是雍正年,借著这条路上的蹊跷,他这个反派给四哥添瞭许多麻烦。
最后这条路上的蹊跷还是被四嫂查出来的,之后内务府来瞭个大整改,四哥在前朝整改朝政,四嫂则整改内务府,别人傢是上阵父子兵,这傢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御膳房副总管乌大人已经撑不住身子跪在地上瞭。
采买运输的车辆有没有夹带,有的。
夹带瞭什麽东西,这就不一定瞭。
有宫中小主和宫外娘傢往来之物,也有从御膳房捎带出去的极品食材,甚至有从御药房捎带出去的药材……
这条路虽是御膳房运送食材的进出之路,但却不完全由乌雅傢和马傢把持著,单就这两族,做不成此事,也没这麽大的胆子。
这条路势力大的包衣傢族都有参与,都是知情的,这裡面并不包括卫傢,隶属于辛者库的卫傢,哪怕出瞭良嫔和皇子,也在包衣傢族中排不上号。
御膳房副总管乌大人跪在地上半瘫著身子,八贝勒为何会知道此事,乌雅傢知道此事的人都不多,娘娘连两位皇子都不曾告知过。
都虞司亲军营的人把拦下的十几辆马车都拆散架瞭,终于查出瞭点儿东西。
有一辆马车的车轴是特制的,裡面塞满瞭茶叶。
乌大人紧张的同时又略略的松瞭口气,查到瞭,但还好查到的不是什麽要紧的东西。
八贝勒却是微微点头,总算是没白来一趟,这裡面携带瞭什麽不重要,能带茶叶就能带别的,他隻担心来的不凑巧,没碰上有夹带之物。
“走吧乌大人,就别在这儿耗著瞭,咱们去库房等,之后还要一起去面圣。”
现在隻是证明瞭这条路上可以夹带私物,而库房的耗损能证明这条路夹带的量有多大。
乌大人没办法,丧著一张脸,也得配八贝勒等,还要陪八贝勒去面圣,哪怕日后他就是傢族的罪人瞭,是几大包衣傢族的仇人。
八贝勒让人搬瞭十多张椅子,他自己坐下,几位内务府的副总管也坐下,都虞司和慎行司的郎中坐下,御膳房副总管乌大人一把年纪瞭,等会儿还要面圣,也被允许坐著等。
内务府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康熙,除瞭康熙,管理后宫的四妃也都陆续收到瞭消息。
惠妃是有些欣慰的,她管理东六宫,钟粹宫昨日那麽大的动静,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三贝勒如今如日中天,连带著荣妃的地位也在后宫中水涨船高,她也拿荣妃没法子,换做是旁的妃嫔受如此欺辱,还可以求太后做主,可是良嫔……
八贝勒出手越快越狠,别人才能越忌惮,越不敢再去惹良嫔。
良嫔这性子……惠妃摇瞭摇头,实在不适合宫裡。
隻是生得如此美貌,不说冠绝后宫,但也无人能压得过,与容貌明豔的宜妃相比,也是各有千秋,难怪会被父兄送进宫中来,寻常人傢恐怕也护不住这样的好颜色。
御膳房被马傢和乌雅傢把持著,郭络罗傢无人在御膳房,宜妃听到消息隻觉惊讶好奇,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