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贺长生大约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由好奇地看向小黑猫。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又乖巧的小猫咪,一时看痴了。
小黑猫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见小孩儿看过来,一个九十度大甩头,将脑袋紧紧抵在墨观至的胸口处,浑身紧绷,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贺长生十分失落。好在他是一个开朗不记仇的性格,很快便自己哄好自己,对着墨观至极小声地认真解释道:“我觉得小猫咪是困了想睡觉,我们就不打扰它了吧。”
墨观至笑着点点头,又道:“既然你摸不了小猫,能不能让我摸一摸你的脑袋?”
“啊?”贺长生傻乎乎地挠挠耳朵,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墨观至便揉了揉他手感绝佳地后脑勺。
这时,廖悾君也反应过来,看着贺长生忍不住笑道:“你穿的这是咸鱼侠的红斗篷吧,没想到咸鱼侠还有你这么小的小小粉丝呢。”
贺长生听了不太服气,双臂摆动,将斗篷扬起一个鼓包,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咸鱼侠招牌动作,骄傲道:“可不止我呢,我们班上好多人都喜欢咸鱼侠,我最要好的朋友也喜欢咸鱼侠。”
“那你们很棒哦!”
“叔叔,请不要用这种对付小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好幼稚哦。”
廖悾君一听,立即指着墨观至嚷道:“凭什么他就是哥哥而我是叔叔,我俩年纪差得也不多吧……”
他转眼一瞧抱着小黑猫的墨观至吧。
好吧,一个两个都是美人,他、他这样内秀的人确实比不过。
廖悾君咽了咽口水,将余下自取其辱的话也一并吞了下去。
墨观至正抱着小黑猫看热闹。突然,他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如有实质地打在他身上。一股莫名的寒意立即爬上他的脊背,几个呼吸间背上已是冷汗涔涔。这绝对不是人类应有的视线。墨观至不知身后是何物,只能顶着压力,小心挪移步伐,尽量避免自己的余光同身后的视线交锋。
墨观至正警惕着,忽觉手背被什么热乎乎、软弹弹的东西踩了一脚。他垂头看去,正对上小黑猫那双清透的眼睛。原来不知何时,小黑猫已经立起身体半趴在他怀里,两只前爪以拥抱的姿态环住墨观至的脖子,看起来整只猫像是踮起脚尖吊在他身上。
一只小猫崽竟然能做出偶像剧女主角深陷险境时搂抱男主的招牌动作,实在有些搞笑。若是换个时机,墨观至肯定会直接笑出声,不过眼下他眼中只剩下怜爱。
这么小的猫崽崽,一定是吓坏了吧。
他一手托住小黑猫的后肢,另一只手温柔地顺毛摩挲猫崽的腰脊,一直捋到鸡毛掸子般蓬松柔软的尾巴。
这般温柔小意却只换来小黑猫一个近似嫌弃的白眼。长长的猫尾巴抡起,重重拍掉人类以下犯上的大手,盛满流光的眸子里分明流露三分责怪三分疑惑一分无奈:人类,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哦!
墨观至不解,无辜地眨眨眼睛。
小黑猫却不再理会他,四肢并用,挣扎着脱离人类的怀抱。他的前爪勾住墨观至的头发,后爪毫不客气地踹上人类的脸。墨观至只觉头皮一紧,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团柔软得不像话的毛肚皮严严实实地盖上了他的口鼻和眼睛。
墨观至:“……”
小黑猫完全将人类的脸当做跳板,纵身一蹬腿,无情地踩着墨观至高挺的鼻梁,噔噔两下便爬上他的脑袋顶。
墨观至:“……”
被猫猫虫抱脸,墨观至以为自己会血流满面,实则并没有,小猫咪锋利的勾爪带来的刺痛感几乎瞬间消失。他伸手去摸,脸上光滑清爽,未有丝毫破损伤痕。
喵嗷嗷——
只听得小黑猫拖长声音叫唤一句,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几乎是在同时,墨观至感受到那道令他不适的诡谲目光倏然消散了。他作势想要回头去看,这一回,小黑猫并未再阻止他。
墨观至之前还未来得及细看整座大殿,此时才发现他所站的位置身后可谓空空荡荡,偌大地殿内只摆着一张素木供桌,桌前一张蒲团,桌上一尊只有成年男人两个拳头大小的泥塑神像。
神像塑造的是一位神女。只见她面若银盘,衣袂飘飘,玉手纤纤,一手曲臂,好像原本捧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执着一条素白的薄纱,躯干微弯像是要临溪浣纱,赤足足尖却点在一只三十二瓣的莲花台上,脚踝边还游着一条鲶鱼模样的小黑鱼,——既显得仙气十足,又透露出几分红尘趣味。
墨观至有些意外。他想象中,芙蓉庙供奉的胎神太太就算不是威猛庄严的怒目金刚,至少也应该是高大得令人不得不仰视的神像。
怎么会只是这样一尊小小的泥塑,就随意地摆在近乎简陋的供桌上。
不过想起之前的种种,他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迅速打量几眼便不再对上神像的眼睛,转而研究起那只空荡荡的右手。
墨观至的举动自然引起张玄沄等人的注意,他们也跟着一起查看起来。
阿波没敢真的凑上去,只在供桌外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疑惑道:“这只手不像是本来就设计成这样的,倒像是原本存在的某个部件掉了,你看,这里还有断痕呢……”
张玄沄顿时面露嫌弃之色。
“不会吧,邪神庙这么草率的吗?自家神像坏了居然都不换?是真信徒还是假信徒啊。我要是胎神太太,早就暴打底下人的脑袋了。”
“说不准就是生气了,才降下神威,让它的信众们都变成鱼爸鱼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