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灯灯水灵灵的大眼睛下有青黑色的黑眼圈,可是她的眼神十分坚定,看到闻筝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令寻由身上的白色围裙还没来得及脱下,他的两只龙角也在不知不觉间长了回去,暗红色在日头底下十分夺目。
“尊上!”二人异口同声喊道。
闻筝胸口升起一股不明情绪,她的鼻头酸酸的。从认识开始,自己便是所谓的魔尊,今日与飞麟崖崖主一战后,就算能够活着,也怕是无法获得他们的原谅了。任何关系中,最忌讳的便是欺骗。
她轻轻应了声,让自己尽量不再去想这件事。
日头正盛的时候,三人赶到了离虚城地界里的涅盘谷。
涅盘谷深不见底,越是御剑向下走,阳光越是暗淡。
降落时,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周遭长满了成年人手臂粗的藤蔓一般的树木,它们依附着巨石、峭壁,又残忍地将它们割裂成碎片。
除了树木之外,似乎再无活物。
方灯灯提了一盏长明灯,勉强照亮了前路。浓黑的瘴气弥漫四周,让人无法分清方向。
令寻由的眼睛正努力查探四周,他率先找到前进的方向,确认没有危险后,方灯灯才牵着闻筝往前走。
这段路走得十分辛苦,他们的一身修为都在此处受到了各种各样的限制。
也正是因为这里十分锻炼人,魔道各宗门极其喜欢在这里布下结界,然后将生擒的妖兽放入其中,让弟子们进来与之抗衡,提高弟子们的活命能力。
飞麟崖崖主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因为他在等待魔尊到来之际,正忘情地舞剑。
那人身材魁梧,与令寻由无二的红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飘动,洒脱自如。
闻筝只在偶然几个时刻能够看出,他与令寻由的模样很相像,不过他的脸上已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倒是衬托出成熟稳重。
他周身浓重的瘴气被剑气砍得节节败退,以他周身为中心,方圆一里地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光球,光球外的闻筝看清了里面舞剑的男人的动作。
方灯灯往地上洒了一把指甲盖大小珠子,啪嗒啪嗒地声音在涅盘谷正中央清晰可闻。她又牵起闻筝的手,在她的左手手腕上寄了一根红绳。
“遇到危险就抬手。”她压低声音。
令寻由虽然听不懂,但他没有贸然发问。
他知道自己的老爹早就发现了自己,至于为什么不停下,是因为他的剑法招式才刚刚出了一半,而另一半,还有将近半个时辰才能出完。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三把小马扎,依次递给方灯灯和闻筝。“不慌,他老人家还有一会儿呢。再说了,宁光也还没来。”
令开霁的余光一直停留在令寻由身上。
自己家的混世魔王竟然能带来两个女子,看来鹰长老上次说的还真不是胡话。没准他令家时隔百年,终于能让他抱孙子了!
尽管他对魔尊尚未到来感到有些许不满,可自家儿子带了未来的儿媳来见家长,他心里甚是欣慰。
这一高兴,他的剑就开始发狠。一道道剑气经过的地方,皆是寸草不生,道道剑痕。
左等右等,都不见宁光来。
闻筝握拳的手心里都是汗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崖主什么时候准备动手?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自己既然是穿越过来的,若是死了,能不能回去?
她不断、不断地胡思乱想,额头上结满了细碎的汗珠。
令寻由余光瞥见与往日大相径庭的闻筝,站直身体,走到令开霁面前。
“与离虚城一战,先得过了我这关,我可是离虚城的备选长老之一。”他高傲地昂起了头,用鼻孔看着比他高了两个头的令开霁。
方灯灯见不惯他的臭屁样,尽管有一点点感激他愿意为离虚城、为闻筝说话,可是就是不爽他的臭显摆,隔的老远就开始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流鼻血了,头都要仰到地上去了!”
闻筝噗呲一笑,远处的令开霁却皱眉。
自己家的儿子怎么成了泼出去的水了,公然跟老子作对?
他不悦地开口,“你这混账!”随后想到了什么,皮笑肉不笑补充道,“你若是输了,飞麟崖就此和离虚城划清界限了。来,我的好儿子,咱俩来比划比划?”
令寻由缓缓将头颅回正,似乎没听到令开霁说的话。他怎么大阔步走过去的,就怎么大阔步退回来了。
“尊上,使不得啊!我老爹削我就跟切菜一样!我真上了就完了!”他委屈巴巴地半跪在闻筝面前解释道。
闻筝努力地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事,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方灯灯先是朝令寻由翻白眼,随后用力地在地上“呸”了一声。
令开霁这才看出了端倪。
起先他还没注意鹰长老留下的印迹,原以为别有他用,如今看到令寻由如此乖巧的模样,他才发现,原来现任魔尊是一个模样漂亮的小姑娘。
纪策的脑子什么时候坏了的?大男人非要演少女是什么怪癖?
令开霁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挚友心中所想。
他径自走到闻筝面前,十分瞧不上地问了句,“为什么魔尊会是你这样的?”魔尊不该是高大勇猛,帅气非常的吗?
闻筝闭了闭眼,冷静开口,“情势所迫。”
坏了,这人怎么看出来自己是冒牌货的!不管怎样,先使用拖延战术!
宁光确实是被一些麻烦绊住了脚,如果谢昔玄能称作麻烦的话。
因一个月前,谢昔玄放话会回来算账,他便连夜转移了矿冢内的禁咒珠,连带着新制成傀儡,一同藏匿到了被魅妖占领的某个城镇地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