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香弥漫,恍惚间甚至将二人的神思带回揽星楼。
好像云谏才取来那樽细颈的白瓷酒壶,刚刚为二人倒上了两杯香酒。
云谏有些发怔,黎梨笑道:“我循着香气,摘到做解药的果子了。”
她将水囊塞到了他手里:“我压了些汁水出来,你喝一些解渴。”
“剩下的果子,可以吃一些充饥,再把剩余的带回去,给陶娘做解药……”
她同往常一样,乖巧靠到他身边,低头擦着细小的果子,话语虽轻,却带着温柔抚慰的意味。
“我们会出去的。”
身侧的暖意柔和,轻轻蹭着他的肩膀,亲昵的触感甚至令身上的疼痛都轻缓了些。
云谏听着她的温声细语,一声声都如温泉滋样着他的筋骨脉络。
他抬眼望着冥茫萧然的迷雾,忽然觉得,他真是错得离谱。
在这片轻易就能压垮心志的雾林里,是因为有她在,他才能半死不活地支撑这么久。
说什么不敢留她一个人,其实是他离不开她才对。
黎梨悄悄勾住他的手指:“听见了么?”
“嗯。”
云谏握住她的指尖,又想抬起另一手摸摸她的脸,谁知才稍稍一动,腕间的朝珠丝绳便断了。
玄色的珠子噼啪啦如雨滴坠落。
他下意识想去接,珠子却敲在他的手腕与手臂,又被弹开,在二人衣衫交接处散了一地。
云谏连忙坐直了身,手忙脚乱地去捞他的珠子,结果黎梨原先洒落的果子还未收拾,被他两手一拨,玄色素色就混在了一处。
越忙越乱,他难得有些恼了。
黎梨见他气色鲜活了些,咯咯地笑了起来:“急什么,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总能捡起来的。”
这珠子意义不凡,云谏不满地控诉:“没心没肺。”
他小心将朝珠挑了出来,在草地上拢作一堆。
黎梨乐得逗他,狡黠笑着。
“郎君棋艺实在不精。”
云谏微微一愣,垂眸就见她将雪色的果子往他的朝珠边上围了一圈。
“片甲不留,吃光你的黑子。”
话音刚落,二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什么,纷纷怔了下。
苍梧的沙洲和风恰时穿林而过,整片林海簌簌晃起,青叶飘落如舞。
她与他怔怔然对上了视线。
偌大的迷雾林间,只有两道呼吸或轻或促地交织着,是咫尺相融的亲昵无间。
奇妙的棋局在二人之间铺展。
跨越万里的玄黑朝珠,花开三次的素白细果,在绿草低伏声中形影相亲,双宿双栖。
云谏拾起两枚玄素棋子,在极西苍梧的春风中喃喃念起了她及笄礼上的卦语。
“良缘私身为‘棋’,佳偶诚合在‘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