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知道他不肯放过了,仍是委委屈屈地点了头。
云谏在这句“郎君”的默认中得到了显而易见的快意,心思更往深渊处行时,却听她鼻音含糊地补充了句:
“喜欢它的颜色,好像你的眼睛……”
外头的疾风暴雨好像都在刹那间消停了一瞬。
云谏感觉到心底某处被轻轻按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看见她临睡前的装束。
她周身钗环都卸得干净,连那对红玉簪子也摘了,却唯独留下这串琥珀色的桃枝,不愿分离似的戴在腕间。
黎梨还在自顾自地抽噎时,手上的力道忽然就松了。
她茫然抬起头,却听见他自嘲似的笑。
“怎么办,有
点心软了。”
“我好像真的拿你没办法。”
方才还纠缠得不依不饶的少年,推手将她翻过了身。
黎梨还未反应过来,就懵然对上了白墙,她迷茫着想回头看他:“怎么了?”
云谏却俯身抱住了她,抵住了她回头的动作。
她听见身后的窸窣声响,听见他沉乱的呼吸,听见窗外骤雨终是破开了床边的花窗,雨水溅洒在她的后腰上。
秋夜滂沱暴雨下尽了,檐下铜质的雨霖铃晃声渐静,淘洗过后的暗夜帘幕低垂。
窗外的树枝稀疏不少,安分地回到了原位,投映下寻常静好的影子。
云谏久违地神清气爽。
他下床沾湿了帕子,回到榻上给黎梨擦净。
黎梨磨磨蹭蹭地依到他胸膛前,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将满身的花香压得沉静。
她由着他重新握住她的手,给她寸寸擦过,听见他缄默着一言也不发。
黎梨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在想什么?”
云谏静了片晌,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在想明晚还会不会下雨。”
第46章家书
羌摇小可汗远道而来,有意要在郜州过宣威节庆,作为东道主的四人自然不会落了他的兴致。
于是就在郜州多留了些日子。
秋时已深,寒雁南归,露重的清晨也有凉意,黎梨安排随侍去给羌摇一行人送了大弘的迎礼,左右没了睡意,便披了件薄薄的斗篷在廊下逗鸽子。
“云三,云三,你怎么不飞?”
她拿了根小木枝,戳了戳蓬毛鸽的圆乎肚子,只得到它不屑的一睥。
“这鸽子好生古怪,不关笼不拴绳的,竟然翅膀都不扑腾一下。”
圆门后传来人声应和。
黎梨抬头看去,云谏与萧玳两人练完剑回来了。
萧玳转着手腕,瞥了眼云三,还是十分嫌弃:“不会飞,还长这么肥,十有八九是只鸡……”
云三听懂了,愤怒地朝他“咕咕”几声,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灰白交杂地翅膀挥挥挥,竟然就扑腾着飞了起来。
蓬得像球的身影扇下几根羽毛,转眼就飞出了围院,朝东飞了个没影。
黎梨还举着小木枝,对着突然空荡下来的鸟架恍惚了片刻,而后缓缓回头看向萧玳。
萧玳满脸无辜。
黎梨睁大了眼,指向东边天空,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你把它气走了!还不快去追!”
萧玳:“……我堂堂五皇子,去追一只鸡?”
“你还说它是鸡!”
黎梨怒摔了木枝,就要扑上去同他算账,却被云谏横手一拦,直接捞回了廊下。
“别急。”
云谏好笑地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摊主说过,这鸽子是只信鸽,信鸽都是识路的,它自己会飞回来。”
“当真?”黎梨将信将疑。
得他再三保证,她心思稍定,终于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还在微微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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