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漱拉阮棠到身侧,亲手将糕点摆出,难得用如此溺爱的口吻同她说话:“那吃完便再洗漱一次。”
阮棠咬了块玉豆糕,含糊不清问:“母妃不是不准我吃太多甜食吗?”
薛玉漱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届时你出了宫,这些也吃不到了,如今想吃便吃,管这么多作甚。”
“……”阮棠差点没噎住,她还是第一次见母妃这般说话。
薛玉漱倒来一杯茶,仔仔细细端详这张同她有五六分相像的脸,叹口气道:“今日我同你父皇说了,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去江南。这江南多远啊,一路上也没人照顾你。”
薛家世代簪缨,薛玉漱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嫡女,进入宫中后更是备受盛宠,荣华富贵召之即来。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阮棠,平日虽对她严厉了些,哪里舍得真让她去吃苦。
阮棠小声控诉:“我是跟泠燃君一块去,母妃,你以前不是挺乐意让我追着他的嘛……”
薛玉漱食指点一下她脑袋,语气恨恨:“那也没让你去涉险啊,你不能因为要跟着人家,连小命都不管不顾了吧?”
阮棠心里反驳,不对。
不跟着谢泠燃,她得不到生存值才小命难保。
棣儿在一边听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僭越地踏前一步行礼,“九公主,您带着棣儿一块去吧,您从小就是棣儿照顾的。莫说淑妃娘娘,就是棣儿也舍不得您。”
阮棠赶紧将她扶起,神色为难:“江南的百姓都在受苦,我哪有还带宫人的道理。”
她说的话,可都是真心实意。
亲眼见终生苦楚,她没法心安理得继续做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好小九,你真是长大了。”
一宫的人
循声望去,齐刷刷伏身行礼。
阮平帝身侧没带宫人,独自踱步至此。
月色正好,听见方才交谈,他话里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小九,你可会怪父皇?”
“不会。”阮棠肯定地摇摇头,“父皇既给我赐号‘平乐’,我总不能白担这头衔。”
平乐平乐,平安快乐。
阮平帝脸上笑意倏地淡了。
十几年前那个大雪天,记忆犹新。
在黎明百姓的平安快乐之前,他最初先希望阮棠能平安快乐,还望她不要卷入权利斗争和政治旋涡。
可如今,她却早已无法置身事外。
他的父爱,也不如当初纯粹。
幕后之人“你不是最疼她了吗?”
旨诏第二日便传来。
休整一日后立即启程。
这雪棠宫也是热闹起来了,不说各位皇子公主,就连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妃嫔也拉着阮棠的手,泣涕涟涟说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