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眉目清秀,双耳的位置被一双鱼鳍取代,是个鲛人。
楼家因着有龙血,龙又为万兽至尊,因此门人中接纳了不少妖、灵,物种很是丰富。
鲛人手里又是一碗药:“顾少爷的药。”
顾江雪顿时觉得嘴里不甜了:“不是刚喝过,怎么还有?”
鲛人声音跟唱歌似的好听,涓涓如流水:“那是伤药,这是补药。”
顾江雪愁眉苦脸,当着楼依依的面他喝药干脆得很,在楼映台面前就用不着装,反正他什么糗样楼映台都看过了。
顾江雪把药碗接过来,先嗅了嗅,再浅尝一小口——
不怎么苦,还有回甘。
顾江雪放松,端着碗一口口喝完了。
就在他喝药的时候,楼映台朝鲛人颔首,他便拍手,几个长着翅膀的小童鱼贯而入。
小童们哼哧哼哧在床边搭了张小桌,再把手里捧着的东西依次摆上,定睛一看,居然是铜锅涮肉。
以鱼羊熬得汤底,奶白醇厚,火一起,蒸腾的水雾立刻把鲜香味盛了满屋,争先恐后往人鼻子里钻,勾得馋虫蠢蠢欲动。
菜品种类丰富,一盘盘摆开,鱼肉片得薄如蝉翼,牛肉码得整整齐齐,远远一望,不知道的还以为盛着锦簇的花。
楼映台拿筷子涮了肉,放入碗里,递到顾江雪面前。
顾江雪愣愣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碗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楼映台见他不接,也停了停,才迟疑地问:“不爱吃了?”
修道之人结了丹就彻底有别凡俗,可辟谷,但顾江雪秉承世间百味美妙,辟谷过于无趣的理念,不忌饮食,就好这一口。
但分别了一年,又遭遇了那么多,楼映台忽然不确定起来。
顾江雪眼睫轻颤,心里涟漪直泛,他忍着眼眶发酸,慌忙笑着来掩饰,伸手接过:“吃,怎么不爱吃!”
他一口咬下去,在沸水中一滚就熟的鱼片入口即化,裹了酱汁,又嫩又滑。
楼映台调的是他爱吃的甜辣口,滋味顺着滑到心坎。
糟了……
顾江雪边吃边想,肯定是锅子水汽太重了,熏的他眼睛都快跟着湿了。
他努力睁着眼,不让水汽成型,也把鼻尖的酸涩压下去。
见他爱吃,楼映台松了口气。
他不好口腹之欲,就在旁边负责涮肉,顾江雪就负责吃吃吃。
顾江雪埋头吃了一会儿,端起桂花糖水来解腻。
糖水看似清澈见底跟纯水无异,实则里面大有文章,是十来种灵花灵草熬出的精华,几次滤去杂质才能明澈似水,散发着柔和清香,最后点上桂花。
小巧的花朵浮于水面,馨香雅致。
顾江雪尝了一口,就弯弯眉眼:“你做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楼映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