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视线透过层层人群望向了那正在缓慢往坑内下放的棺材处。
那抬棺的人也正在小声?嘀咕:“这棺材怎么比先前重那么多……”
沈三娘腹诽道:废话,之前是空的!
但她不便说明,只抹着?眼泪看他人作?业,却?见极低的气?温下,为首的人额上竟冒出了冷汗。
“不是我说,这棺也忒重了,我生怕手?一松给它砸坏咯……”
“等等!”
沈三娘厉声?阻止,在众人讶异围来?的目光中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她咬咬牙,不顾丈夫的阻拦,向前一步,问道:“你是抬这棺材抬惯了的,为何今日抬不动了?”
“这棺材重得厉害,照理说再大的也不至于如此重量,就算去年是再胖的人,过了这好些天也该轻了……”
“就像是……”那人面有难色,露出几分迷茫,“躺着?两个人似的。”
复生如果为她受苦是他既定的宿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沈三娘,可是谁也不?想说一个字。
大家伙全都十分默契地想到了,棺内人那位消失了的,疯疯癫癫的丈夫。
傅堪答应亲手造棺后一直也没个进度汇报,大家都不?知道他忙到了什么程度,一直到前?几天沈三娘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开了那尘封已?久的灵堂大门,才发?现棺材已?经造好,孤零零地摆在中间。
而那造棺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棺材封得十分严实,密不?透风,像是不?想给尸体任何诈尸的可能,连个小孔都没留。
运棺材的是一批人,放入墓里的又是一批人,前?头那几位嘴倒是严,生怕抱怨两句东家有意见,只敢在心里念叨这位逝者?死了这么多了还?这么沉,想必绝对是个重量级人物。
但是开棺到底是对逝者?不?敬,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更是不?知飘在他们头顶的谢姜芨此刻的处境更是水深火热。
脑中系统播报的数字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下降,再迟钝她也该咂摸出味来?了——这哪是好感度降低播报啊,这分明是傅堪的生命倒计时啊!
那隔阂着她与人世的屏障透明却坚韧,她无法?接近,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材被缓缓葬入墓坑。
沈三娘还?在原地为难,她丈夫却拍了拍她,宽慰道:“就?算那傅公子?真在棺里又如何呢?”
她皱眉视去:“这是何意?”
“他自己选的呀。依照谢娘子?的身量,何至要如此大的棺材?摆明了就?是夫妻同棺。”
丈夫摇摇头,叹道:“也是个痴心人。他自己做的决定,我们一干外人,就?别?阻拦了吧。”
沈三娘确实被他的话说动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我总觉得……”
她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罢了。”
因为傅堪,下葬的时间已?经耽搁了太久,这对谢姜芨的尸体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谢姜芨:“……”
她无力地瘫坐在那结界上,只觉得心口闷痛,但低头一看,魂魄的胸腔空空荡荡,和那副残缺的身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