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极度肯定的,让人没办法忽视的声音。
他最后勉强抬头,那是他的阿晚。
————
坠落最后的时刻,任晚想起来,她那是那样仇恨她被安排好的,近乎献祭的命途,她根本就不愿意为所谓人世间的其他人献祭自己。
她小时见过那么多人,可是,雪城那样大的雪,那样冷的日子里。
她被那群同样大的孩童折磨致死的那天,没有一个人,捡起她还残存一息的残败躯体。
就连祈雪年,当时也在等,等她断了最后一口气,那缕心魂即刻钻进她的身体,将她“复活”。
可是,她的阿鸩,那个其实一直都被永远囚禁在祠堂的阿鸩啊,她还想要一遍遍告诉他。
你没有罪,有罪的是这世间。
没有人来爱你,我就来了,我来爱你——
她瞒着亓鸩,在两人出去取元一图时,她提早看了噎明镜。
她看到了,她死了,死在骸音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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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晚仍旧记得,骸音剑,还剩下最后一次,违背它本愿的,借用它力量的一次。
所以,任晚嘴里吟出亓鸩教她的咒术,从烛氏阴手里抢回了失去灵智的骸音剑。
一剑,穿透了她的心口——
呼啊——哈啊……
好疼,连呼吸都疼,剩下活着的每一刻都好疼啊——
秦翌已经怔愣在了原地,方才任晚忽然醒过来,
喊了他一声“秦师兄。”
等他低头,任晚已经从他身边逃离,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两缕血红的涌动着光晕,纳入了心口。
再然后,她就如飞蛾扑火,闯入了赤红血气燃起的大片凶残焰光中。
————
烛氏阴还是死了,他那样长久地活了万千年,终于死于自己的心魂。
他死之时,天际血光四陷,四处从极高的地方,倒流赤焰般的天河,自那天河落下一团团焰火,它们噗嗤落入寒渊中,湮灭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这场灵魔两域之间战争,终于停歇。
哪一方都没有赢,在战争里,没有真正的赢家。
人们缄默着,回望身后的大片天地,现上面饿殍遍野,哀鸣长吟,然后还活着的人看向自己的手心,好多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大地也缄默着,似无声的哀鸣,然后默默吞噬掉渗入的血肉。
——
亓鸩是怎样接住了任晚坠落的身躯,落到了寒渊边一处甚高的玄石岩上的,他记不得了。
骸音剑自任晚心口断开了,断下的两段上已经产生了无数裂痕,很快就会成为一堆碎片。
骸音剑的剑灵在试图湮灭自己,它没办法容忍杀掉了它所爱之人。
任晚却另有一种沉重又轻盈的感觉,她似晚归的倦鸟,终于坠向她的巢。
亓鸩的视线深深看着她,手里的血气化成红线,妄图去缝补她心口的大窟窿,去拦住从这口子里散溢的灵气。
任晚能感受到疼痛,不仅脸上的,心口的,身体各处的。
任晚看着亓鸩,伸出血污一片的手来,止住了他的动作,【没有用的,阿鸩。】
他终于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眼泪流淌滚落,冲淡了他面上的血,又更多的,滴落在怀中人面上,灼烫着她的心。
他的喉咙里是无边的呜咽,极大的痛苦,夺去了他的声音。
亓鸩只是一面对着怀中人哭泣,一面想要紧紧拥着最后的她,却又不敢触痛她。
任晚也忍不住啜泣起来,眼泪流进脸上的伤口,刺激着她最后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