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家事,岂容奴婢多嘴。”
光启帝满意地靠回了椅背。
他忽然问:“崔泽还活着吗?”
陈公公举起灯,道:“活着。”
光启帝重新拿起朱笔。
“活着就行。”
“他死得太早,朕拿什么当筹码去向长姐讨要长乐?”
陈公公暗暗记下光启帝的话。
他打量着光启帝的神色,试探着多问了一句:
“若殿下答应送长乐郡主和亲的条件是……杀林侯爷换帅呢?”
光启帝的朱笔在奏折上打了个圈,顺口应道:
“杀了就是。”
说这四个字时,光启帝仿佛在说“今天下雪了,天有些冷”那般随意。
光启帝握着朱笔,在奏折批下两个字。
他忽然想起什么,随口吩咐陈公公道:
“你派人去知会一声林家,崔泽也不能活得太顺遂。”
“免得长姐错以为他这个赘婿,有本事,能担大任。”
……
夜深时分。
崔泽迷迷糊糊的,被自己吞了烙铁般的嗓子疼醒。
他用指头摸了摸了自己耳下和颈侧。
耳下很烫,颈侧微肿,果然起了高烧。
他干哑着嗓子,唤附近的小厮,想让他去厨房要一剂退热的小柴胡汤。
结果小厮没来,漆黑一片的书房先被婆子用擀面杖悍然砸破了窗。
老夫人裹着厚袄,拄着拐杖,踹开了书房的门。
她狠狠瞪着倒在榻上的崔泽。
“林泽,你的报应到了!”
“来人,把书房给我砸了!”
老夫人手下的婆子们立刻动手,将书房噼里啪啦地砸成破烂。
书案上笔墨纸砚摔了个满地,书架里厚厚的书全撕了,碎纸还洒个满地。
就连崔泽的衣箱她们都没放过,全翻出来扔在地上就是一顿踩踏。
直踩到崔泽本就破旧的衣物上满是鞋底印上去的污脏。
崔泽浑身上下连着骨头缝无有一处不疼。
他连从榻上爬起都需费尽力气。
根本抬不起一根指头阻止婆子们砸碎书房的每一扇窗和门。
门窗皆破,原本素雅的书房一下变成了四面漏风的狗窝。
老夫人拎起滚落在地,意外没碎的茶壶,掀了壶盖重重地扔在崔泽的榻上。
壶里的残茶泼湿崔泽的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