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只觉得身体很重很沉,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她缓慢睁开双眼,轻声道:“哥?怎、怎么了?”此时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是模糊中看到他异常难看的神情。
下一瞬间就被用力地抱住了,她听到他满是庆幸的声音,“还好、还好你醒了。”
他又道:“小絮,哥带你去医院。”
医院……
林絮昏沉的思绪瞬间清明起来,“哥我不去!我不去医院。”
她剧烈挣扎着,回忆里icu病房里整日亮着的白炽灯仿佛能灼热人一样,让她此刻备感疼痛。
她瞬间哭了出来,泪水横流,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腹,再次道:“哥我不去,我好害怕,我再也不去了,好不好?”
她的恐慌和惊惧溢于言表,周嘉先心疼不已,将人抱着放在他的腿上紧紧抱住,他时不时轻轻啄了啄她的脸颊,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极尽全力地安抚着她。
他始终没有答应她那句“再也不去”,生病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呢?
林絮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好半响她情绪终于缓过来了,她靠在他的胸前小小声道:“哥,我觉得我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浑身有点无力而已……要不你拿一下温度计,我们先测一下温度行吗?”
“好。”周嘉先抑制着喉咙里的干痒,低声道。
他扶着她坐好,把被子给她围好,再去客厅拿了体温计夹在她的腋下。
五分钟后,水银温度计显示温度376,是低烧。
林絮高兴道,“哥,都不到38摄氏度,没事的,我躺躺就好了。能别去医院了吗?我、我多喝水。”
周嘉先沉默,林絮的神情渐渐变了,她激动起来,开始哭泣,“我不去,我不去!我太害怕了,哥你别那么狠心对我。”
周嘉先连人带被将她抱在怀里,林絮的体力有限,才激动反抗了一会儿后就没有力气了,她低声啜泣着,他渐渐心软,最终道:“好,哥答应你先不去,但要是温度上来了,就必须去,好吗?”
“好!”
为了不用立刻去医院,林絮连连答应,至于之后的事她现在无暇顾及。
林絮睡着之后,周嘉先轻轻将房门关上,走到阳台打电话给父母。林浩和柳垂影正好今天休假,两人听闻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柳垂影还带上了简易的医用箱,林絮睡得沉,她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她都没醒过来。
客厅里,柳垂影提着的心缓缓落下,轻声道:“小絮状态还行,就是温度比常人高了一些。暂时不去医院也可以,你后续再观察观察。”
周嘉先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林浩叹了口气,“嘉先,你也多休息休息,小絮的身体情况一时急不来的。”
人若是一直保持着紧绷的心理是最容易崩溃和生病的。
“爸妈我知道了。”周嘉先站起身,又道:“我去守着小絮。”
林浩、柳垂影无声对视片刻,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忧虑。
林絮的温度一直没有降下来,保持着37摄氏度左右的低烧,睡了一整个早上之后,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在家里看看书、偶尔追追剧,或者在冰箱里找点水果吃。
晚上,林浩和柳垂影第二天要上班,因此他们吃完晚饭便回去了。
客厅里,电视上播放着搞笑综艺节目,林絮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抱着个水果拼盘边吃边看。
半响后,她忽然不笑了,一言难尽地看向一旁的周嘉先,“哥,你没事做吗?干嘛一直盯着我看,都盯了快一整天了。”
林絮说着,将水果拼盘放在茶几上,转个身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着对方的脖颈,“哥,你别担心了,我好吃好喝好睡,正常得不得了。”
“正常人会一直低烧?”
周嘉先嗓音低哑,眉心是深刻的褶皱,林絮抿了抿唇,很是心疼,她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又眼神怜爱亲了亲对方急得略微起皮的薄唇。
“哥,我没事的,别担心了。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我一定不瞒你,好吗?”
周嘉先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眼里满是不信。
林絮见状顿时气急,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着,因此不可避免地蹭了蹭他的大腿,再抬眸时,她看到他疏忽间深沉的眸色,以及存在感特别强烈的某样东西,她抿了下唇,身体的反应不自觉地诚实起来。
林絮眼眸有些失神,周嘉先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呼吸一滞,他额头青筋直跳,克制着道,“不行,你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哥……”她又拉着他的手撒娇。
周嘉先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踢开卧室的门,将她放在了床上。就在林絮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他一掀被子将她卷成一长条,“好好休息吧。”
林絮一呆,继而瞪着他,生气地挣扎了片刻踹开被子,“哥!你……”
周嘉先坐在床边,忽然伸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小絮,别怕,哥会陪着你的……”
林絮一顿,忽然安静下来,她抿了抿唇,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在这一刻裂开了缝隙,“哥……”她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
因为害怕,所以仿佛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想和他亲近,因为知道他担心忧虑,所以也想要让他靠近她,想要抚平他心中的阴影。
夜幕低垂,人间烟火。视野昏黄的室内,他们相互紧紧拥抱着对方,彼此身上的温度仿佛能抚慰彼此心中的忐忑和绝望。
林絮的低烧像钝刀子割肉一般,持续了近一个月依旧没有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