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来了,由我来告诉你也一样。”看女孩着急忙慌地就要打开腕上终端,女alpha轻轻抬手,按下了女孩抬起的手腕,带着茧子的温暖手掌顺势在女孩纤细的腕上一拽,动作极轻,像对待某种易碎的瓷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如边走边说?”
“走?去哪里?”
苏睫既傻且乖地跟随萨瑞纳的指引,往观察室外走,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
“是每月一次的教职工会议。我担心你找不到会议室,就过来看看,结果你居然连开会本身都忘了。”
萨瑞纳说着,偏头斜了苏睫一眼,眼神显得有些无奈。苏睫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经由女alpha提醒,她这才将培训时学过的知识想起。每月第二个工作日的例会,是阿特雷斯的传统项目。会议将会对上月的工作进行总结,并通过票选的方式由教师们决定学校下一个月的重要事项,除了任课教师,基本全校教职工都需要出席。
“抱歉,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我。”
“不用太往心里去,你毕竟还没参加过例会,会忘记也是难免的。对了,我刚才看到你开了很多电子屏,像是在查资料?”
“啊,这个……其实是在找一本书。”提起这件事,苏睫的情绪又有些低落,就连脚步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书?”
“是的,一本实体书。里面记载了一段我很想知道的历史,所以想找到它借来看看,不过在几百年前被拍卖以后,这本书就再也没出现过,网上根本查不到相关的记录。”
“是被私人收藏家收藏了吧。”萨瑞纳笃定地说。
苏睫无奈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哎,要是知道它现在在谁手里就好了。”说完,想起自己几乎被黑子屠版的主页,便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女alpha抽空瞥了女孩一眼,察觉到她的失落,沉思片刻,忽然问道:“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我刚好有几个古玩界的朋友,也许可以让他们帮你问问。”
“真的吗?”苏睫立刻停下了脚下步子,转头看向萨瑞纳,棕黑的眼睛水汪汪怯生生,带着些小心翼翼,让女alpha联想到刚出壳的幼鸟。迎着女孩闪烁的目光,萨瑞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自然。”
话音刚落,就好像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变化,女孩眼中的胆怯不再,盈盈的光彩取而代之,烟火般从她的眼中绽放,那满溢的喜悦与信赖,能让任何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受到感染,与她一同微笑起来。
“太好了!稍等,我把名字发给你。那本书叫《特木伦手札》,是新旧历交界时期一名华国人写的日记。”苏睫大喜过望,当即打开终端,编辑好书名发了过去。
女alpha低头查看一眼收到的消息,点了点头:“收到。如果我有了消息,会立刻通知你的。”
“嗯嗯!太谢谢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好歹不再是原地踏步,这让苏睫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也给了她一点启示。就跟萨瑞纳和伊修塔尔曾说过的那样,在遇到困难时,自己或许应该学着去向周围的人求助,而不是一个人硬抗……
通往会议室的路需要穿过露天训练场。正值课间,一波又一波学生从训练场的各个角落涌出,匆匆赶往下一节课的场地。萨瑞纳半侧着身子,以护送的姿态同身侧娇小的女beta一同穿行在拥挤的人潮中,偶然一抬眸,忽然在斜前方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色。
“奥格斯特。”
出声呼唤的同时,少年刚巧抬头,双方眸光相触的那刻,女alpha脚步一顿,就此停住,摆出了等待的姿势。
“呀,是奥格斯特。”
苏睫晚萨瑞纳一步,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红发少年。他看起来才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白皙的脸透着运动后的健康红晕,额角与颈侧全是晶莹的汗水,黑色的特制运动服也微微汗湿黏在身上,隐约勾勒着下方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年轻,强壮而充满了蓬勃的青春气,正是任谁看了都会为之怦然的美好年华。
“教官。”少年快步走到近前,首先垂首恭敬地向萨瑞纳行了军礼,然后才将脸朝向苏睫,紧绷的表情骤然一松,“老师。”
萨瑞纳冷硬地“嗯”了一声,像每一个关心孩子的家长那样问:“刚下实战课?”
“是的。”
“如何?”
“3分23秒反制。”
绷紧的唇总算有了松懈的迹象,又很快重归僵冷。棕肤的女alpha抬手,在少年肩头重重拍了两下,语气郑重:“下次将时间缩短到3分钟内。”
“是。”
这阵比起姐弟更像上下级之间才有的对答进行到这,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看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苏睫只好接过话头。
“奥格斯特,真巧在这遇到你。怎么就你一个人,如月呢?”
说完,平视的目光恰巧看到一行汗水顺着颈侧起伏的线条,滑落进少年领口。某个念头划过脑海,苏睫忽地低头,翻找起了身上的口袋。
正是这一错眸,让她错过了少年听到好友名字时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
老师果然更喜欢如月……
兀自发热的身体逐渐冷却,垂落身侧的指尖也因刺痛而难耐地勾起。努力隐藏着心底的失落,奥格斯特强作镇定,声音干涩地回答:“如月身上的吊坠掉了一个,回去训练场找,让我先走。”
“这样呀……啊,找到了!”苏睫随口应和着,忽然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扯出了一方折叠成豆腐块的手帕。这是用做娃娃的棉布边缘裁下的碎布做的。本来也没想好要用这些边角料来做什么,前天同梁吉颍约会,他那块猫爪手帕倒是启发了苏睫。
在苏睫幼儿园的时候,手帕还是上学必备品。方方正正的手帕叠成长方形,用别针别在每个小朋友的胸口,需要时候撩起来擦擦口水和鼻涕,或者无聊时取下来卷巴卷巴折成小青蛙,也曾是独属于苏睫的回忆。
棉布本身就印有小碎花,苏睫只给它用线收了一圈边,花了一下午不到就做成了。做都做了,当然要拿出来用,这不,才刚揣进口袋半天,它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是我昨天下午缝的手帕。你流了这么多汗,快拿去擦擦吧。”
她将手中的手帕递出,少年却睁大眼睛,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伸手来接。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用完还能洗的,别不好意思呀。”苏睫还以为奥格斯特是不想弄脏手帕,忙踮起脚尖,用手帕在他额头擦了一下,然后顺手抓过少年一条胳膊,将印着点点汗渍的手帕半强硬地塞进了少年虚握的掌心,“好了,它现在已经沾了汗水了,你不想用也得用了。”
说罢,便朝少年露出一抹略显狡猾的笑。
“苏睫。”还待说些什么,手腕忽然被扯了一下,是身旁的萨瑞纳,“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走了。”
“啊,好的。那么,奥格斯特,老师还要去开会,先走了。”
苏睫朝依旧有些呆怔的少年挥挥手,然后任由萨瑞纳拉着,继续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在姐弟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被嘈杂的环境声所干扰,她并没听到身旁女alpha略带嫌恶的低语。
“收收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