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简单。”戚项明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轻轻摇摇头,“你说一块生活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能养出感情来,何况是人呢?说实在的,我也舍不得他俩,可我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再说了,我身边的亲戚朋友谁不知道我前妻做的那些事情,这些事情迟早会传在他们耳中,到时候他们又该如何面对我?
“总之,我那几天在痛苦和纠结中反复徘徊,还得耐着性子跟两个孩子沟通,也就忘了那天晚上那件事儿,直到三天前——”
阎煦差不多猜到了戚项明的遭遇:“它们给你托梦了?”
“是,就在三天前,我突然梦见了那只吊死鬼,他朝我抱怨说我当时跑的太快了,他花了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然后它还问我什么时候去那棵树上吊死,它一直在那里等我……”
戚项明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助和惊恐,右手握紧茶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凸起。
“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挣扎着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在我挣扎的时候,那只水鬼也来了,两鬼先是对骂,骂着骂着又对打起来。我跑也跑不掉,醒也醒不过来,就在我最崩溃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手机铃声终于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
“那天的噩梦把我吓得够呛,但当时我也没太当回事儿,只当自己是上次被那两只鬼吓到了,才会做这种噩梦。可我万万没想到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每天睡着之后都会梦见它们。
“老板,求求你帮帮我,别再让它们对我纠缠不休了!”
阎煦平静地反问:“你还想自杀吗?”
“我、我不想死了……”戚项明懦懦道,“想自杀的那股冲动劲儿过后,冷静下来又觉得为了这种事而自杀也不值得。我父母虽然成天骂我,但我也知道他们对我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本质上还是很关心我的。我要是真自杀了,他们怎么办?”
“行吧。”阎煦执起自己的茶杯站起身来,朝着窗外望了一眼。
天色已晚,茶馆的窗外已是一片深邃的墨色。
她把茶杯递给钱溪悦,伸了个懒腰:“早点回去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方才一直是戚项明在讲述自己的遭遇,老板只说了寥寥几句。
眼下老板也没给他一些什么朱砂、桃木剑之类的驱鬼辟邪的物件,就直接让他回家,他心中总归还是不安的。
可这会儿天都黑透了,茶馆也到了打烊的时间,不走确实并不合适。
他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能驱鬼保平安的吊坠或者手链?”
阎煦思忖片刻,从吧台抽屉中拿了一个折成三角的符纸给他:“你拿着这个吧,不用给钱了,送你的。”
手里捏着一张符,戚项明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待他走后,陈新洲出来收拾他刚用过的茶具,钱溪悦锁上门,转过身来好奇地问:“姐姐,你刚才给他的好像是安神符?”
安神符能的主要作用是宁心安神,让佩戴者的精神得到很好的放松。除此之外,它还能助眠,提高佩戴者的睡眠质量。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平安符或者驱鬼符?”阎煦扬眉轻笑,“那样治根不治本,那两只鬼以后找到机会肯定还是会去骚扰他的。”
钱溪悦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戚项明醒来时,他正躺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他稍一活动,身下的枯树枝“咯吱”作响,仰头张望,入眼皆是高耸入云的古树。
古树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树木的枝叶交错,形成了一道道遮天蔽日的屏障,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线在缝隙中挣扎。
戚项明潜意识里总觉得这片阴暗的森林中会有可怕的生物纠缠上他,他来不及多想,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找了个方向拼命奔跑。
他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树木,
来到一片开阔的土地,前方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机。
戚项明松了口气,朝着河边慢慢走去。
可就在他靠近河边的那一刻,河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一只面目狰狞的水鬼从河中冒了出来。
水鬼双眼血红,长发披散,湿漉漉的皮肤上布满了青苔和水草。
它朝着戚项明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跳河?”
戚项明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只脸色惨白的吊死鬼握着一根绳子缓缓地向他逼近。
“别跳河啊,跟我一样吊死在树上吧。”
水鬼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上了岸,语气霸道:“不行,说好的跳河,我不允许你有别的死法!”
吊死鬼才不理水鬼呢,它亲切地望着戚项明,循循善诱:“还是来上吊吧,跳河自杀多给警察叔叔们添麻烦啊,人家还得费力打捞你的尸体,这不是纯纯的浪费精警力吗?太没有公德心了!”
眼看着那只臭鬼再捧一踩一,水鬼脸色更加狰狞,冲着吊死鬼咬牙切齿:“放屁,你们上吊死了才没有公德心好吧?往树上吊那么一具尸体,舌头还伸的老长,多他妈吓人啊!路过的人都得被你们吓出个什么好歹。”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吓人?你们这些跳河死的才更吓人好吧!一个个都被泡出巨人观了,弄不好还会爆炸。”吊死鬼口中模拟着爆炸声,张开手臂,“到时候内脏溅得到处都是,搞不好最后还落下个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