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颔首动作,许知久却觉得眸中的晦暗和恶意也跟着停住。
他其实不太相信这种荒唐的事情,但按照这样的想法解下去,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正因为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姜眠从河里带他回家后,只记得红白碗筷的位置,却不记得她从未答应去学堂做夫子,甚至连衣裳束带都不会系。
而另一位,从来都只知道赌局和钱财,根本就不知道平日存放东西的位置,更别提下厨做饭。
他曾经与妻主提过一次铺子的秘钥,妻主表露的态度不甚在意,结果第二天却找他急急忙忙又问了一遍。
没有防备的他将铺子秘钥重新仔细告知,完全忽略了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许知久安静下来。
尽管所有的答案指向一个确切的方向,但他还是觉得恍惚和难以置信。
许知久无法维持住温和的伪装,他的面色惨白,睫毛颤动,覆盖着漆黑的眼眸下凝着不知名的情绪。
“怎么了?”姜眠停筷,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是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心里难受?往后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情。”
“……你又来晚了。”他这样道。
苦涩的音线,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许知久的指尖从桌上垂落在袖袍里,眉眼孤寂叫人感同身受。
姜眠想了好久,才听懂他话语的意思。
只有在以前的梦里,许知久才会抱怨她来晚了,不过现在看来,那并不是梦,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姜眠没有想过许知久会认出来是她,毕竟她现在对许知久的态度,远没有梦里面那样好。
“嗯,是我对不起阿久。”
这个称呼是之前在梦里与许知久关系好的时候叫的。
她那时死心眼把人当作夫郎,瞧不得对方受委屈,同仇敌忾和许知久站在一条线上,称呼也自然而然亲近很多。
听到这样的称呼,许知久动了动指尖,扣着姜眠的手腕,把人拉近,漆黑的眼眸紧紧与她对视,“只要妻主往后不再欺辱我,之前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
姜眠讶异于他的轻信,又怀疑这只是他的一次伪装,试探性地抬手落在他的肩膀。
一接触许知久的肩,他便浑身颤抖厉害,像是生理性的厌弃和反感,姜眠并没有收回手,反而轻拍了几下安抚他,“好,不欺负。”
少女话语温柔,让许知久焦躁不安的情绪平稳了些。
哪怕清楚明白这件事情有多荒谬,他也仍然选择接受。
陷入黑夜,日日遭受虐待的人对渗透进来的光实在渴求,即便是虚假的,也会自我欺骗其真实存在。
更别说现在更偏向于像是真的。
只要有一丝期许,早已依赖上这温度的人都会为之孤注一掷。
他的指尖愈发用力,少女的腕骨很快落下红色的印记,但却没有挣扎反击,对方始终在安抚纵容他的情绪轻拍着他。
好一会后许知久才停手,紧皱的眉松开,再次提出要求,“以后你不许再碰和赌相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