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三月还带些料峭的寒意,伴随着一场场春雨,寒意更甚。
而一入四月,暖风徐徐而至,草长莺飞万花吐蕊,整座城刹那间变得繁花似锦。
可是整个四月,孟家却沉浸在忧伤的气氛中。
缘于小公爷伤势未愈,也缘于孟家那诡异的氛围里。孟氏原本满心的愧疚因着儿子受伤和即将分出去的财物,早就消散开来。
她知道这次不能拖了,因为桌上那清单上白纸黑字写着,得把云冉的全部还给她。
因为这个,孟致鸿已经骂了她好几次蠢了,她憋了一肚子气,无从发泄。
全部钱物啊……她越想越是懊恼,这就意味着孟家公库会亏空许多,也意味着大女儿的嫁妆办得不那么体面了。
她向身旁的郑嬷嬷吐槽:“她一个独身女子,要那么多钱物干嘛?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贪婪呢?”
郑嬷嬷嘀咕起来:“人是会变的,二小姐如今真是变了好多。”
“唉算了,”孟氏叹气,“这次也算一并还清了。”
“那她要的那些下人,还给吗?到时只怕瞒不住……”
孟氏无语:“老夫人那张单子被她知道了,还瞒个什么劲,算了,能找的就找回来吧。那些死了的,就算了!”
郑嬷嬷点了点头:“老奴这就去办。另外,二小姐好像缠绵病榻一直未好,今早老奴瞧见琴心又请了大夫来。”
“哦?”孟氏皱了皱眉,“料想还是那老毛病,我实在无暇去管,家中最近这么多杂事,实在是乱,明日你去瞧一瞧吧。”
孟氏的确是在找借口,这次云冉提出的那三个条件,真的是狠狠伤到了她。
她越想越怄,气到根本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第二天,郑嬷嬷带了些补药去了云深阁,一去就瞧见沉玉端了水盆出来。
“怎么了?二小姐如此懒散,天都大亮了才起身吗?”
沉玉没好气地说:“郑嬷嬷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二小姐后背痛得厉害,每日都要拿了热水敷才会缓解。”
“喏,这是夫人让我带来的,还让我告诉二小姐,答应她的事已经在办了,让她别急。”
“知道了。”沉心反感郑嬷嬷,答了一声就端着盆子下去了。
郑嬷嬷站在院中,东看看西看看,又与洒扫的两个婆子聊了几句,之后才慢吞吞地走了。
屋里的琴心站在窗边看着她,回过头对云冉说:“郡主,那人终于走了,不知道跑来干嘛的。”
“明面上是来替我母亲关心我,实则就是八卦打听,”云冉无力道,“这些人一向是踩低捧高的。”
“郡主,我们实在孤立无援,你怕吗?”
云冉摇了摇头:“以前是怕的,害怕没有家没有亲人,可是现在,我不怕了,反正什么都没有了。”
琴心心疼地看着她:“郡主,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云冉低声说:“幸而有你们……只是委屈你们了,你如果不跟着我,在威远将军府定然好些。”
琴心马上说:“琴心不委屈,奴婢那时也不好……将军是好人,可是将军的二儿子一直想欺负奴婢。”
“二儿子?可是又黑又胖的那个?”云冉回忆了起来,那人可是临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天天泡在青楼酒馆中。
“嗯,奴婢不想当通房丫头,能逃出来,我高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