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和欣喜全从杏仁儿眼里跑出来,丝毫不遮掩——程溪就这么直勾勾盯了他半分钟。
周衍东没理会,转头目光落回封条上。
“你们这一行,风险是大。”程溪叹气感慨。
御马会所男模出了名的质量高,一朝被封,优质男模们要么被抓,要么失业,总之都没好下场。
周衍东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把他当鸭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
被瞧得心慌,程溪脸上升温,小声说道:“赚钱法子多得是,以后别再干这行了。”
周衍东乐了,没解释,语气几分戏谑:“你这是在劝我从良?”
程溪噎得好一会儿讲不出话,仰头重新打量起他来,眼神生出怜悯:“回去吧,太晚了。”
周衍东双手揣兜,耸耸肩:“回哪去?没地方住。”
程溪不信:“你平时住会所?”
周衍东摇头,温润眉眼中透着那么点可怜劲儿:“失业了,没钱租房。”
虽然不是什么男模,这话却也不假,周衍东目光坦坦荡荡。
见他身旁立着个行李箱,程溪半信半疑:“先去便宜宾馆住,尽快找工作吧。”
周衍东嘴角一沉,越发可怜巴巴:“没钱住宾馆。”
程溪陷入沉默,不是不信,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犹豫好一阵儿,她红着脸看着他:“先上我那住一晚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周衍东笑了,嗓音沙哑却温柔:“谢谢。”
程溪租的房子在城中村。两人赶上末班地铁,从地铁站走了两公里,终于来到那个七平米小单间。
屋里灯打不开,程溪退出来在走廊上看一圈,周围门缝里都没光。
小单间里开着窗,照进淡淡月光,周衍东站在门口,一眼望尽屋内格局。
父亲靠倒腾地皮盖房子赚了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打小他就见识过各式各样房型。很早以前,父亲带他看过这种狭窄逼仄的小单间,并告诉他,“老子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儿子不用住这种房子。”
老头子要是知道他儿子住进了这种房子,指定得骂一声“完蛋玩意儿”。想到这,周衍东内心那股叛逆竟滋生出几分快乐。
破罐破摔,但无所吊谓。
他环视一圈,这间屋跟程溪这张脸似的,简单,素净,一眼就能看透。
程溪回到屋里,看着半开的门,犹豫要不要关上。
不关,黑灯瞎火的,她实在没有安全感;关了,孤男寡女的,不发生点儿什么好像都对不住这拉满的暧昧氛围。
程溪愣着不动时,周衍东把门关上了。
他力道轻,关门声音小,程溪却受大惊似的猛然往后退。
周衍东知道这姑娘怕了,黑暗中带着轻笑问:“那我走?”
程溪不作声,半晌才怯怯开口:“算了吧,你也没别的地方去……”
周衍东没拒绝,也没道谢,下巴冲旁边那扇小门一扬:“洗洗睡吧。”
程溪心都快蹦出嗓子眼,怕得直想跑,又听他柔声笑道:“想什么呢?你洗你的,我洗我的。洗完你睡床,我睡地上。”
周衍东又补一句:“碰你我天打雷劈。”
他从不相信任何赌咒发誓和承诺,尽管自己的确不会侵犯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