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穆慌忙把金链拿起。
他好多年没见过严苓那样的眼神,上一次见,还是高中,她爸妈离婚的时候。
严苓迅从他身上下来,将黑色风衣拎起,直接套在未着片缕的身上。
扣子都不扣,直接合上,匆忙收拾着自己的狼狈。
梁穆起身,拉住她,觉她身体在颤抖,“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好好说,好不好……”
“没什么好说的。”
严苓抱着领口,眼泪已经在她脸上画上湿润的几道水痕,但她清冷的眸子却没有半点脆弱,“老娘不玩了,你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去吧。”
她走去玄关,抓起高跟鞋,刚摸到门把,梁穆从后追来,扯住了她的手腕,坚决道:“不当恋人,我们还是朋友。”
严苓气笑了,回过身来,直直看向他,“梁少爷,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有代价,有舍才有得,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梁穆惊一瞬,意识变得空白,“你什么意思?”
严苓将他玉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扒落,道:“从今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梁穆心弦铮然一震,五指全落,掌心空了,“你……你有必要这样吗?”
严苓兀自想到了依莉莎,轻蔑地笑了,“把前女友都护在身边当朋友,分了手也可以说说笑笑,这是不是你的习惯?”
话里有话,梁穆琥珀般柔亮的眼,也聚出明锐光,“都?你在说什么?”
严苓没答,转身去拉门,送餐过来的餐厅服务员刚好到门外。
严苓走得急,抬脚没留意,一下撞翻了服务员手上的餐盒。
骨瓷碎得七零八落,白色鱼汤泼洒一地,服务员连声道歉,蹲身收拾狼藉。
严苓看了一眼地上片得极薄的劲弹鱼肉,觉得那好像自己,被人生生片了。
鹤楼的脆皖,他一直记得她喜欢吃,可那又怎样。
他的心不给她,什么关心都没有意义。
梁穆走出来,拉住她胳膊,视线顺着往下看,“有没有烫到?”
严苓此时恨透了他惯常的体贴,好似刚刚她的毅然决然,他根本没当回事。
她拖着步子要走,地上全是瓷粉和尖利的碎块,她没穿鞋。
“别动,你的脚还要走台的。”梁穆硬扯着她,弯下腰,欲将她抱起。
“要你管!”她狠狠踹他小腿,他痛叫一声,往后跌。
她立即挣脱他,径直往电梯间去。
身后还有脚步声追来。
她喝止住他,“梁穆,别让我恨你。”
电梯到了,她走进去。
厢门关闭的时候,梁穆看到那门是灰白的,她的背影分明是黑的,却好似将所有的彩色都带走了。
楼下,严苓没去提车。
她迎着晚风,走出了小区,在拉着霓虹尾灯的闹市,紧紧地抱住自己,像是害怕自己会飘零在风里。
行到这一路,她瞧明白了梁穆,也瞧明白了自己。
她是学不会凋谢的玫瑰,死亡只以腐朽的形式到来。
爱情,即便内里养分早已被抽空,她也要维持着娇艳的色彩,不允许一片花瓣凋落。
她的玫瑰,可以生锈,但绝不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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