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找秘宫就找到了深夜,炼了半宿的心法,出来?后?又跟他打了一架,还被?隐剑宗的长老们集体追捕。
糜月委实精力见底,有点饿了,她拿起?筷子,忽然想到什么,童音奶声奶气:“咦,你?今日怎么没叫我起?床修习呀?”
谢无恙看了她一眼:“今日不修习,以后?也不必修习了。”
糜月睁圆眼?睛,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真的么?你?没骗我?”
“嗯。”
“为什么?”
糜月眨巴眨巴眼?,之前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誓要教她成功学会凝结神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无恙看着眼前原本有些蔫蔫的小团子,一听不用?修习了立马振奋地坐直身子,杏眼?圆睁的欣喜神色,和糜月小时在学宫,听到无涯道人说休假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荒唐的猜测又浮上他的心头。
他微眯起?眼?,如果?月月真是糜月,她为何要这么做?动用?秘法变成小孩子,待在他身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谢无恙不禁回想起?在琼山脚下的溪边,初见小姑娘时的情景。
她光着脚丫,裙子也破了,浑身狼狈,被?野狼群围攻,见到他时的表情也是慌张的、惊恐的。
小姑娘本来?是害怕他的,后?来?又莫名提出娘亲不要她了,问他能不能收留自己。
难道?,一开始她是无意间变成小孩子的?跟他来?隐剑宗,是因为隐剑宗里有能让她恢复原身的东西?
他记得糜月在失踪前的修为还是七重境圆满,她的修为停在这个阶段已经很多年了,而如今她一恢复原身,修为便突破到了第八重境。
难不成她会变成幼崽,是因为修炼的功法出了问题?
她昨晚变回原身,应当本是要离开隐剑宗的,却没料到会碰上自己,再后?来?被?纪通等人追赶,她逃无所逃,所以不得不再度动用?秘法变成幼崽,借此脱困。
她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然能封住灵力气息,但这个秘法似乎是有代价的,小姑娘早晨的腹痛很像是秘法使用?过度后?的副作用?。
谢无恙一番思?索,发现这样的经过竟然也说得通,而且还更符合逻辑。
但这都是他的猜测而已,而且是毫无依据的猜测。
谢无恙的视线落在小姑娘吃得鼓鼓的包子脸上,手指不知?不觉地轻敲击着桌案。
一个人在身体变成幼崽后?,怎会与幼年时如此相像,连行为模式都极其统一,就是因为太像,以至于他从未怀疑过月月是她女儿的真实性。
反倒没有想到过月月可能会是她自己,毕竟能将身体倒退回幼崽期的这种秘法,闻所未闻。
倘若此时的糜月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被?惊吓到炸毛,因为他的推测,几乎与真相分毫不差。
谢无恙亦像往常一样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还不忘动手给小姑娘盛了一碗汤,斟酌着措辞:“因为我昨日见过你?娘亲,她没有不要你?,只是有些苦衷,你?娘亲以后?会教你?这些,所以不必跟着我学。”
糜月闻言心里乐开了花。
谢天?谢地,看来?昨晚她对他那顿揍,没白揍。
若是不用?天?天?早起?,她觉得她还能在这里继续养精蓄锐、蹭吃蹭喝几日,找一个好时机再跑路。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马甲岌岌可危,此时津津有味地拿起?汤勺喝着他盛的热汤,还装模作样地感叹念叨了一句。
“昨晚看到了娘亲,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谢无恙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对于糜月为何能掌握这个秘法以及烬花宫的功法并?不感兴趣。
倘若这个猜测为真,对他而言,最大的好消息是,孩子是子虚乌有,那个所谓的男人也并?不存在。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谢无恙顿时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就像埋在肉里的刺被?拔出,脸上也不自觉得带上了点笑出来?。
他常年都是清冷面瘫脸,对谁都是淡淡的,也很少会笑。
唇角那抹不寻常的笑意,立刻就被?糜月发现了。
这人好好的,傻乐什么?
她方才?说的话,很好笑吗?
小手点点他面前那碟清蒸大虾,指使道?:“给我剥虾。”
她得多吃点海鲜,以后?回烬花宫,就吃不到这么新鲜好吃的鱼虾了。
这两?个月来?,谢无恙的剥虾水平也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如今已然成了个熟练工,顷刻间就剥掉了完整的虾壳,而不伤虾肉分毫,顺便还给她把虾线都抽了去。
糜月吃了几个虾仁,又瞄上了炖得软软糯糯的虎皮凤爪,鸡爪用?筷子夹着实在难啃,小姑娘就直接上了手。
啃完了两?只鸡爪,糜月也吃饱了,低头看了看油乎乎的小手,理所当然地往谢无恙面前一伸:“擦手手。”
为了让小姑娘保持饭后?擦手的好习惯,谢无恙极少用?净尘术,下意识地用?竹帕细致地擦去手指间的油腻。
直到谢无恙反应过来?,如今这小不点可能是糜月时,心下一紧,局促地用?竹帕包住她的手搓了两?下:“好了。”
糜月不经意地抬头瞟了他一眼?,疑惑地皱起?小眉毛。
这次的擦手怎么这么敷衍诶。
还有这人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奇奇怪怪的。
实话说,面对她这副小孩子的身体,谢无恙好歹是个正经剑修,不会产生什么旖旎的念头,但一想到这副躯壳里的灵魂可能会是糜月,他难免会感觉到一丝微妙。
同时因为小姑娘的举动,又有些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