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算是问对人了。
老头子年轻时做裁缝,什么人没服务过,也算颇有人脉。
“若问考官,那是真没办法,咱合河镇出了名的文荒,没那条件。但如果只是识得几个字,以后拨个算盘记个账,还是有人可以教一教。”
掌柜给他指了个老夫子,宣武十八年的童生,考了二十几年,还没考上秀才。
“谢谢掌柜。”
佟秀暗暗记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学徒转正带来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一半。
裁缝铺子在街的尽头,佟秀下工回家,总要穿过镇上最热闹的大街。
街上铺子林立,人来人往。
其中,一间铺子门庭冷落,在众多铺子中格格不入。
这是一间小书肆。
往常佟秀经过,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但是今日他下工回家,经过时,却停住了脚步。
徘徊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冷清的书肆,连看店的老者,都是冷淡的。
他连站也没站起来,只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瞅了一眼佟秀,然后不冷不热地说:
“想要纸笔还是书?自己看看。”
一点介绍的意思也没有。
佟秀只好走了几步,自己瞎看。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不夸张,他长这么大,除了对联、裱纸那些,他连纸张都没怎么摸过。
如今站在书香环绕的书肆里,总觉得冒犯了什么,浑身不安。
别说翻看挑选了,就是站在这儿看一下,都战战兢兢。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买。
转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问:
“老先生,笔和纸怎么卖?”
老者勉强掀起一半的眼皮:
“你要哪种?”
佟秀慌了,不都是纸和笔吗?还分哪种?
被老者不耐烦的眼神盯得很有压力,佟秀情急之下,胡乱指了一个地方:
“那个。”
老者瞟了一眼:
“那个是宣和纸,两银子刀。”
什么!
佟秀立即把手放下了。
他买过祭祖用的黄表纸,知道刀就是oo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