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皓然叙述完案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们想到了各种可能,就是没往‘食用’方面想。要是早点想到,说不定案子已经破了。”
“不可能。”江易和尹晓异口同声地回复他。
“早点想到,死的就不只是你师父一个人。”尹晓先说:“要是他们想,你们布下埋伏追捕走私船的那天晚上,你不会只是走丢跑到别的村子那么简单。
你们光是不知情的围捕,他们就敢动手杀警察。要是真查出点什么,你现在哪有机会跟我说话。”
“我和晓晓一直都觉得……”江易看了尹晓一眼,见她没对自己的称呼表现出异样,才放心大胆说:“你师父的死更像是他们给的警告和威胁。”
“一个炼邪术的道士还敢威胁警察?!”高皓然不可思议道:“他有几个师啊?!”
“他当然敢。他根本用不着向全体警察示威。你想想这件案子为什么停了?”
“因为……”
高皓然不是蠢笨的人,有些话不用江易说明白。只是他对于警察这个职业的崇敬和热爱,让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他试图找出合适的理由来为停止追查辩驳,可做不到。
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这是写在他们的誓词里的话,也是他们奉行的准则。他们自然不会因为某位同事的牺牲就心生胆怯,不敢继续追捕罪犯。
可结局明晃晃地摆在高皓然眼前,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上面有人害怕或者和对方达成了什么交易,从而选择退缩。
师父的死为这起事件画上了句号,人命成了贴在卷宗上的廉价封条。
怒意凝聚成一团火,灼烧着高皓然的五脏六腑。他急于做点什么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他起身去江易的冰箱里拿出半只冷冻的鸡贴在额头上,沉默不语。
“你这反应怎么跟刚入职一样?”江易扫了他一眼,“你是警察,难道不清楚你们内部什么情况,有什么接受不了了的。”
高皓然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吐着粗气。他现在的状态和江易当初得知证据被污染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高皓然不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私下里也曾猜测是这个原因,可不愿接受。面对现实,他也并没有消极应对。
半晌,他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好啊,他们不敢查,我查!这件事就算查到部长头上,我也要查下去!我就不信世上还真有人能一手遮天。大不了以后不当警察。看谁治得了谁!”
江易好意提醒,“你可以从雷岭的代孕公司入手,装作碰巧找到杀你师父的人。至于你们内部,我只能说别硬碰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
“不可能,我找的就是那些人!他们就是警察行业的耻辱。我豁出去也要把这些人渣揪出来。”高皓然正在气头上,思考不了那么多,“你说这种败类怎么想的,竟然跑来当警察……当道士不好吗?”
江易抬头,疑惑道:“你几个意思?”
高皓然别过头,不跟他进行眼神交流,“我不是针对你。”
“嘁。”
“江易说的没错。”尹晓在他们进一步吵起来之前打岔说:“这件事要真跟你们上层某个人有关。你觉得他会坐以待毙?
你不怕死,家人怎么办。他用家人威胁你,你妥不妥协?路上突然开出来一辆渣土车,是交通意外还是受人指使,分得清吗?”
闻言,高皓然沉默不语。他是不怕的,入职那天他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有一颗“殉道”的心,但他不能连累家人。
“保险起见,你先下手。”尹晓慢悠悠地说:“宁杀错,不放过。再者你是警察,伪造现场嫁祸他人,肯定有独到的经验。”
“那当然,杀人嫁祸我信手拈来……你开什么玩笑!”高皓然抓狂,“我是警察,不是变态杀人狂,哪有这么办事的!你有没有靠谱的办法?”
“当然有。”尹晓秀眉一挑。江易对这一幕熟悉得不得了。
高皓然的直觉告诉他前方有坑,但还是忍不住往下跳,“什么办法?”
尹晓说:“这你不用管。总之,我肯定不会让手下人吃亏。毕竟下属有后顾之忧还怎么卖命。你说对不对?”
“我……我要做什么?”他越问越心慌。
“拿出你死心塌地的诚意。”
“比如?”
“先把没收江易的弓弩从警局拿出来还给他。”
“你在做服从性测试吗?!”
“是。”尹晓毫不掩饰,“那你服不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