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啦!”
奶娘的骂声,秋月的哭泣声,似是奶娘又去掐拧秋月,汉辰见过秋月调皮时被奶娘在身上掐出的青紫,不比爹爹的家法藤条威力逊色。
想去制止,又听奶娘说:“不管是什么朝代,那也是金门槛对金门槛,木门槛对木门槛。你那些什么西方文明戏里宣扬的什么‘自由’‘民主’,依了娘看,就是‘下贱’‘不知廉耻’!好端端地糟改人家闺女,什么下人跟了大户人家的少爷,那怎么可能?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嫁人?等你十四岁一到,娘就给你找个人家嫁了。你若是再胡闹,娘现在就把你嫁了后院喂马的癞头当媳妇去!”
秋月的哭声更大,奶娘的抽打声骂声:“你再哭,再敢出声坏了大少爷的大喜日子,看娘怎么收拾你,不许哭!”
汉辰愣愣立在奶娘门前,进退不是,奶娘的骂声不断,不久就没了声息。
汉辰立在窗前晃动,怅然地抬头望月,其实他也想娶秋月妹妹,若是秋月妹妹是他的媳妇,那他情愿让秋月妹妹还和幼时一样睡去他的床上,二人去抢那一个枕头。
“是谁在外面?”奶娘紧张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应该是看到窗屉上游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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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汉辰一觉醒来,发现新媳妇羞答答地坐在他床边啜泣,慌得他捂住被子紧张问:“有事?”
新娘子衣衫齐整,还是昨夜那身霞帔,只是去了凤冠,似是昨夜没有宽衣解带。
小心地提醒他说:“鸡叫了,今天是要早起去拜见舅姑,我伺候你起床吧。”
晨昏定省,是必不可少的,新婚后第一日要给爹娘奉茶,这是奶娘嘱咐过的。
汉辰翻身起床,又紧张地对窗外喊:“奶娘,奶娘~~”
“来了来了!”奶娘赶来,新媳妇却满脸紧张地推推汉辰,扑簌簌又落下泪来。
“你哭得什么?我没有欺辱你。不是我不肯要你服侍,只是从小奶娘就照顾我。”汉辰认真道,发现娴如手中握着那方雪白的绸缎。
“怎么了?”汉辰心想这女人哭哭啼啼真麻烦。
奶娘一进屋,目光就错愕地停在那雪白的绸缎上,张张嘴,难以置信地问:“少奶奶,这是……这是……这可是圆房了?”
新娘子的泪眼望着奶娘,做错事般垂下头抽噎。
“自然是圆房了,累得我一头大汗,新娘子人这么瘦,可身子真沉。”汉辰懵懂地应道。
奶娘脸色大变,抖着那放绸帕仔细地看,猛地小跑了去关上门,吓得魂飞魄散般问:“大少爷,你是说,圆房了,这帕子还是白的?”
娴如惊得面如死灰,慌乱地摇头,羞愤地瞪了汉辰一眼,又羞于启口,急恼得纵声大哭。
“少奶奶,你可是要实话实说。跟婆子说还好,若是老爷知道你……这……”赵妈急得跺脚捶胸。
“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是大少爷他,他昨晚没曾……他一直独自睡在这外屋。”新娘子终于开口,汉辰才发现这位大姐姐的声音很甜润。
“那么说,你们昨晚没有……”娴如点点头,揉着泪眼。
奶娘又奇怪地问汉辰:“大少爷,你可是弄清楚什么是圆房?”
奉茶后,汉辰见爹娘一脸的不快,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就被父亲喊去了书房。
房门一关,父亲郁怒的面容,瞪着那双微凸的大眼,将白绸丢在汉辰脸上问:“这就是你爹娘的话,同媳妇圆房了?”
汉辰忽闪了眸子望着父亲,小心谨慎地说:“儿子谨遵爹爹嘱咐,和新媳妇圆房了。”
头上重重挨了一记,杨大帅斥骂道:“还学会扯谎了!”
“爹爹,儿子没有扯谎,儿子真个同媳妇圆房了。”
“圆房了?圆房了你媳妇哭得眼睛都肿了?人家女孩子面皮薄,哪里像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新媳妇死的心都要有了,你到底哪里看她不上眼,要摆了局陷她与不贞?”
汉辰糊涂地摇摇头,已经被父亲虎啸深山般一声怒喝:“请家法来!”
汉辰跪在地上,心里无限委屈,不知道新媳妇同爹娘哭诉过什么,惹的爹爹如此动怒。
心里无限委屈,揉着眼睛乞求地望着爹道:“爹爹,爹爹说过,待龙官儿娶了媳妇,就是成丁了。”
“爹是说过,待你成丁了就不这么打你个没脸,可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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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安抚着哭得抽抽搭搭的娴如,只还是奇怪,明明是请了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给儿子讲男女之道,如何龙官儿这孩子如此不开窍?害得她险些怀疑娶进家的媳妇失贞在先。想不到洞房圆房出了这意外,这可是迎头的不吉利,想想也只得唉声叹气,哄了新媳妇娴如说:“媳妇,你年长你男人五岁,虽然女大男是好事,可是毕竟你男人还不满十五岁,你要多教着他,这孩子就交代给你了。”话一出口,娴如红着脸垂头点头,大太太心里暗笑自己,这种男女之事,媳妇又如何教呢?
奶娘急急匆匆跑进来说:“太太,快去看看吧,老爷气急了打大少爷呢。怕是打得狠了,太太快去看看去。”
娴如随在婆婆身后在四儿的搀扶下一遛小跑来到公公的书房外,本就是小脚不好走路,这回更是狼狈。
就见院子里的廊子拥了下不少下人和几位姨娘立在那里窃窃私语,还有人在说笑,仿佛在看大戏一般。
屋内传来斥骂声:“畜生!让你胆大包天,让你扯谎蒙骗爹!你是存心给爹脸色看!”
抽打声清脆入耳,娴如的心都在抽动。